立冬了,正像张春明预判的一样,这批订单结束后生意就又平缓了下来。
余振生也不用每天点灯熬油的加班干活,开始他以为是有了杨五帮忙自己才轻松下来,直到他发现预订的蜡染布的订单寥寥无几时已经距离过年只有一个月了。
王纯没有搬进张家,在街巷风风火火传了一阵的张记掌柜要娶日本女人的传闻也渐渐的被人遗忘。
张家的院子前院,库房还是库房,旁边的房间又住进了人。
崔卫搬回了院子,余振生的作画也回到院子里,那间腾出的库房刚好成了他的工作间。
北方的冬天是极冷的,余振生也懒得回去再生火,索性有时候晚了也就不回自己院子。
栓子更是跟着余振生走,他不回家自己回去也没意思,更何况还真在张记的院子好,管吃管住用车还方便。
如果不留意的,似乎张记根本没什么变化,唯一不同的是,前院的伙计少了胡家两兄弟多了一个杨五。
杨五的到来仿佛给张记增添了新鲜的气氛,这个细胳膊细腿的瘦瘦小小的少年,就像当初余振生时时刻刻跟着崔卫一样跟在余振生的身后。
只有张芳来到前院的时候,杨五才会躲到一边。
张芳不喜欢杨五,杨五也知道张芳不喜欢自己。
大雪飘然而至,张春明坐在账房的办公桌后,桌上放着账簿和银行的存单和一些整理的好的票子。
他合上账本盘算着今年的帐已经收回了一大半,按说今年放到外面的货本来就不多,往年要像今年这样,年关都难过,好在这年尾了做了这么多零售出去,也算清了清手上的库存。
崔卫端着在门外添好炭火的暖手炉走了进来,轻轻的把手炉放在张春明桌边的小凳上,接着又摸了摸桌上加了个棉套好像穿了件棉衣的大瓷壶:“水冷了,我去添些热的去。”
拎着茶壶崔卫转身出去,张春明将手放在手炉上烤了烤,就听到窗外有嬉笑声。
院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杨五和栓子打起了雪仗,这鹅毛大雪下了有大半天,地上厚厚的一层。
杨五抓起一把雪在手上揉揉就攥成一个松松散散的一个团,他一边朝栓子扔着一边冲着余振生的画室喊着:“振生哥快出了玩啊!”
“喊振生也没用,看招吧你!”
栓子说着一个雪球就朝杨五扔来,栓子是团一个扔一个,杨五则是一边用胳臂挡着栓子的攻击,一边抓紧攒上三五个一连贯的扔出去。
啪的一个雪球打在杨五头上,本来就是闹着玩,雪球只大却不很紧,打在头上瞬间就散开把杨五变成了白头发白眉毛的小老头,接着就是栓子爽朗的哈哈大笑。
“你等着,你等着!”
杨五蹲着地上,接连抓起几个紧着劲头的扔了过去,栓子就笑着在雪地里跳着躲开。
灶房门前廊檐下,张蕊拍着手笑着:“打雪仗好玩,栓子哥哥你输啦。”
崔卫走下台阶,栓子就差点和他撞上,他用手护着茶壶说着:“小心点!”
啪的一个雪球打在崔卫身上。
“嘿,臭小子!”
崔卫笑着掸了掸身上的雪,他将茶壶拎到灶房,正在摘菜的孙婶就起身过来接过茶壶:“放下,放下,这水马上就开。
这壶茶掌柜喝了大半天了,待会我换新茶。”
崔卫将茶壶松手由着孙婶接过去,走到正在桌边赶着剂子的严彩蛾身边:“手炉已经给掌柜的添了火了,我刚进去那屋,还行不算太冷。”
严彩蛾低头赶着剂子,随着她轻轻的赶动,额边散下的一缕头发也是一动一动的。
“不用管他,要是觉得冷他早就回屋了。”
崔卫拿起一个剂子,挑了点馅子帮忙包起来,孙婶将茶壶放在灶台一边,她在围裙上擦着手,随后就走过来在崔卫手上又轻又响的拍了一下:“洗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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