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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露一边挥铲一边道:“妈,你不过就是一礼拜见他个一回两回的,知道什么呀。”
“听你的口气好像知道得比我多似的。”
朝露炒好了雪菜肉丝的面浇头,拿干净碟子盛好,放到一边。
“我什么也不知道。
就是觉得,那个褚云衡,实在不用别人操心终身大事,他……怎么说呢?”
朝露想了想,“他的身边不会缺乏欣赏者,当然,其中也包括异性。”
贺蕊兰朝她走近一步,问道:“你欣赏他吗?”
“我欣赏他,”
朝露老实答道,见到母亲流露出兴奋的表情,她忙转而补充道,“但仅限于欣赏。
妈妈,你的眼光没有问题——他是个好人,更难得的是,他不是那种让人觉得无趣的好人,他有深度、有思想,也不缺少风趣幽默,但是,当初我介意的,现在依然介意。”
贺蕊兰用充满遗憾的声音摇头叹息道:“缘分勉强不得。
只是,我不止可惜你,也可惜那个好孩子——可惜了他这样的人品才干,却摊上了这样的身子。
说句心底话,就算他当不了我的女婿,我也希望他早点成个家、有个伴儿能扶持他一把。
这孩子,不容易啊。”
朝露听了心里也说不出个滋味,只觉得心里有个半是尖锐半是柔软的爪子,划拉得她难受,又仿佛眼前有一幕活动的画面,一个模糊的背影,在灰蒙蒙的背景下拖着腿前行,那划着圈的病腿,每随身子甩动一下,她心里的那个无形的爪子也跟着划她一下,她说不出是痒还是疼。
她几乎想冲进那个虚幻的画面里,搀住那个蹒跚而行的人,助他一臂之力!
从幻觉中,她很快清醒,继而,是一阵惋惜和心痛。
是的,她为那个认识不算很深、交情几乎算无的褚云衡感到心痛。
她深切地理解母亲为什么会对一个东家这样关心备至,那实在不是一个可以让人可以冷漠对待的人。
他太难了,更太难的了!
她只是个俗女子,她无法忽略他的残障,但是,她又由衷地希望,这世上能有一个不俗的女子堪配这样一个不俗的男子。
蓦然间,她记起那个叫“书俏”
的女子,心里莫名地略感安慰,转而对母亲说:“妈你也别替人家瞎操心,我今天还在褚云衡那里遇到一个漂亮的女孩子,看上去和他亲密得很,说不定,人家早就是情侣了呢。”
“哦?叫什么名字?”
“我听褚云衡叫她什么‘书俏’还是‘书乔’的……”
朝露也没太弄明白。
贺蕊兰却一脸了然的样子:“咳,原来你说的是林医生。
他俩虽然要好,但没戏。”
朝露一边接了用来煮面条的水,放上煤气灶,一边问:“你怎么这么肯定?”
“他们认识多少年了?——从小褚在德国那会儿就认识了。
要有发展的余地,早就进入状况了,还等今天?不是我说,林医生对小褚也许是个有心的,我在他家做了一年多,一个月里,总能见她来个一两回,这嘱咐那嘱咐的,厨房里的事有时也来帮忙,说实话,一个女人能做到这个地步,说她没有一点用心,我是不信的;但小褚对林医生好是好……我总觉得少点火头。”
朝露失笑:“火头?妈,我听着好别扭。”
贺蕊兰对女儿的嘲笑不以为然:“妈是不会那些高级的词。
我就说一个事实:任他平时多么文雅的一个男人,见到能让自己动心的女人,他眼睛里能没一点火?一点和平时不同的亮光?这小褚对林医生,就是少了那点火。”
她垂下头,忽然有些哽咽:
“你还别说,你那个爸爸,有时候,我还挺想他的。
我们也有过好时候……”
朝露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深知贺蕊兰骨子里是个感性的人。
她搂住母亲,柔声说:“我有时也会想爸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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