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在做梦吗?”
这句话在内心回荡,并没有问出口,怪鸟却听见了。
“庄周梦蝶,你总该听过,似梦也非梦,如果你没法从这里离开,就会被永远留下来。”
何疏问:“那你呢?”
怪鸟嗤之以鼻:“刚才就已经和你说过了,我不属于这里,也不会被困住。”
话音方落,轿子摇摇晃晃,底下吱呀作响,何疏透过轿帘晃动的缝隙往外窥去,队伍似乎正在过一座桥,桥下混沌难辨,迷雾重重,竟看不出是河水,还是万丈深渊。
桥通体透白,似玉非玉,却轻飘飘的,在前面车马路过时剧烈摇晃,仿佛不堪其重,等何疏的轿子也上桥,他才发现这桥哪里是什么玉,分明是一座纸桥!
遥遥的,几道人影飘过来。
的确是飘的,他们脚不沾地,走路慢悠悠,前面两人手里分别牵着一根绳索,同时缠绕在后面那人腰上,走路间绳索晃动撞击,竟是两条铁链。
三人径自走来,错身而过,车队像看不见他们,兀自敲锣打鼓前进,热闹得死气沉沉。
何疏在轿子里,清清楚楚听见前面两人的对话。
“它又在抓替身了?”
“看着是,也不知从哪儿找来的倒霉鬼。”
“上面是中元节,这里每年都有新魂。”
“许久不回阳间,倒是真忘了。”
二人边走边说,其中一人侧头往轿子何疏这边看了眼。
四目相对,何疏只觉那人双眼呆滞无神,像蒙上一层旧雾,对方却咦了一声,微微站住脚。
“怎么?”
旁边同伴问。
“可惜了,这人原是天生阴神体质,他约莫是想抓了这个以后就一劳永逸。”
“走吧走吧,莫要多管闲事,一会发起疯来,我们合力都挡不住,没必要去出头!”
何疏再想竖起耳朵的时候,那两人已经加快脚步,渐行渐远。
他回头看怪鸟:“这是阴间,奈何桥?”
“阴阳生死交界,分属混沌,非人间地府,乃三不管,闲人莫入。
也就是说,阳间管不了,阴间也管不到!”
怪鸟在他膝盖上跳来跳去,有点幸灾乐祸。
“你也算倒霉,被窅魔盯上,一般人撞见了,只有死路一条。”
何疏:“什么是窅魔?”
怪鸟不耐烦:“所谓灵长,皆有七情六欲,求之不得为怨,人有己无为恨,死后怨恨不消,经久凝聚,众多合一,就叫窅魔!”
何疏伸手去摸那绚烂颜色的羽毛,居然能摸着,软乎乎的触感,不像在梦里。
怪鸟原想跳开,不意被对方挠着下巴腮帮那里的绒毛,似乎感觉很舒适,身体诚实背叛了意志,不由仰起脑袋,示意他再接再厉。
“刚才那两人,是阴差?”
“不算,阴差也分入籍和未入籍的,缉拿差事繁重,那几个阴差常年忙不过来,怎么可能事事亲自出面,总要抓些人手帮忙,那两人便是如此,他们能耐与寻常人差不多,怎么可能招惹窅魔?”
何疏继续给它挠下巴:“但你能耐肯定比他们大,你能自由出入,也能带我离开。”
“那当然!”
怪鸟骄傲说完,反应过来,怒道,“你在套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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