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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猛地摇头,道:“不是!
不是!
这个么就说来话就长了,我么……”
后面又有人要进车库,男人遂把车停好了,拿了饭盒,和图春往外走,边走边说:“高师傅你还记得吧?”
图春道:“就是撞了你的那个装修师傅?”
男人的神色突然凝重了起来,他走路步子不大,图春也跟着放慢了脚步,男人说:“就是他。
高师傅的儿子么在麻将馆里赌钱,还借了高利贷,现在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男人看了看图春,叹息着,继续说,“高师傅么也不容易,我么就天天来担点饭,给他老婆……”
“啊?高师傅怎么了?”
“尿毒症。”
男人低着头,“我听医生的意思是,没几天好活了。”
图春没响了,到了住院部门口,他站住了。
男人说:“你啊要上去看看?”
图春比了个手势:“我吃根烟。”
男人点点头:“哦,那我先上去了啊,我还要去上班,再会啊。”
男人走进了住院部大楼,图春又看了他好一会儿,这才摸出香烟和打火机,绕去了大楼后头,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点了支烟。
他身后是片小花园,他吃香烟地时候隐隐约约地总好像听到有人在花园里哭,图春走开了,他穿过一条走廊,消毒药水的气味从室内蔓延到了室外,医院里进进出出都是人,不少人在抽烟,有人抽着抽着开始哭,急救车开进来,送下来一个濒死的人,有人火急火燎地跟着,也有担架抬出来,抬上一辆白色的面包车,那担架上的人的喉咙被开了口子,插着气管,人已经不动了,眼睛死死地闭着,一些男人,一些女人跟着这个不动的人安静地上了车。
图春从医院走出来了。
他走去家乐福对过等公车,可公车迟迟不来,他突然改变了主意,他去超市买了辆自行车,买了个锁,把车骑回了家,搬上了楼,放在了阳台上。
夏天快到了,可晚上图春做梦却梦到了秋天。
他梦到道前街上的银杏黄了,梦到狄秋从树下经过,他用一根好长好长的细竹竿打银杏,金黄的叶片搅和在一起,米白的银杏掉了一地,薄壳子裂开了,绿果肉翻出来,臭烘烘的。
狄秋还在打银杏,另一只手举着只录音笔,举得高高的,他和图春说话。
他说:图春,听啊,银杏掉下来的声音。
他还学那声音。
扑罗罗。
扑罗罗。
他还笑。
笑声怪狡黠,怪机灵的。
图春醒了过来,他坐了起来。
邵蓁也跟着起来了。
图春看他,柔声说:“你睡吧。”
邵蓁问他:“你又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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