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本宫询问,没有一个知晓本宫是何时回来的,又是如何回来的。
只因本宫体恤下人,导致那天夜里的事,至今是笔糊涂账。
但我记得酒醒之后,皇上下了早朝,径直来我宫里问了我一个奇怪的问题。
他问我是否记得他的表字。
我那时头疼得紧,想也不想便道,“臣妾什么也记不得了。”
皇上似乎很是失望地看了看我,一言不发地走了。
我稀里糊涂地说了句“恭送皇上”
,便就倒在软榻上打起了盹。
后来歆儿问我皇上为何没坐一会儿就走了,我打了个呵欠道,“皇上公务繁忙,脱不开身。”
再后来歆儿问我皇上最近为何不常来了,我道,“皇上已然厌倦了本宫,往后怕是不会常来了。”
本宫一向心胸开阔,皇上不来自有不来的道理,本宫从不多问,更不会去查敬事房的记录;皇上来了便好生伺候,即使皇上这两年对我没什么好脸色,我也始终如一地恭敬顺从,从不违逆。
选秀结束后,宫中一下子多了二十多个秀色可餐的显贵女子,随后虽是赶出宫了好些,也还有十一个之多。
宫里顿时变得热闹起来,我的日常便是向两位太后请安,以及接受嫔妃们的请安,人多事也多,我这两年倒很少有寂寞无聊的时候。
可如今,皇上对外假称我有孕在身,借此平息了朝堂上的废后之争,等于是给我冠上了欺君之罪,我怎能坐以待毙。
我霍然起身,对歆儿道,“本宫要去恪勤殿向皇上讨个说法。”
歆儿怔忡片刻,垂首应了声是。
我一路昂首阔步地行至恪勤殿前,仰望那匾额上入木三分的“恪勤殿”
三个字,忽而踟蹰不前,心里打起了鼓。
我恍然意识到自己入宫三年,竟从没踏足过恪勤殿,回回都是皇上驾临永乐宫,陪我用膳或是留宿,我竟也没想过主动来找皇上。
无论是得宠的那一年,还是失宠的这两年,皇上来与不来,我都在永乐宫里等着,等得到也好,等不到也罢,我以为自己只有等待这一条路可走,但其实皇上何曾不许我主动前来了?
我深深呼吸,平复心绪,缓缓走到大殿门前,对一旁的闵公公道,“劳烦公公通传一声,本宫有要事求见皇上。”
闵公公资历颇深,是皇上身边的老人了,他微微弯着腰道,“回禀娘娘,皇上三年前就吩咐过,若是皇后娘娘来了,不必通传,可径自入内。
便是娘娘来的不是时候,皇上正与朝臣们商议政事,娘娘也可在殿内等候,不必在外头干站着。”
瞄了我身后的歆儿一眼,“娘娘您既然来了,自个儿进去便是,皇上早就在等着娘娘了。”
我心里一震,收回歆儿托着的手道,“歆儿,你回去吧,不必在此等着本宫了。”
歆儿不大放心地看着我道,“娘娘。”
我对她摆了摆手,独自迈过门槛,步入前殿,皇上在西侧的西暖阁里,我一步一步走过去,就像大婚那晚,皇上一步一步走到我身边那样。
皇上埋首于成堆的折子里,应是听到了声响,却没有反应。
我在御案前行礼,“参见皇上。”
皇上这才把目光移向我,“平身。”
“谢皇上。”
我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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