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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毕悄悄观察辛时,见他听说自己明日就走,一瞬间似乎有不可言明的放松:“那好,烦你多费心,年后回来我们再聚。
说起来,今年过年打算去哪里玩没有?”
“没想好。”
杨修元搬了米饭到面前。
“我们好久没一起过年了吧,上一回还是两年前在乡下。
你到哪里,今年我就去哪里,放假的吧?可别说年关头上还不给休息。”
辛时便笑,亲亲抱抱,很快到入寝时候。
他依旧很早醒来,似乎到点养成习惯,连呼时的奴仆都不需要,将衣服、发冠打理整齐,如往常无二的出门。
杨修元送他到门口,看着他从王府直连坊外大道的大门中出去,背影顺着坐骑的步伐微摇,消失在街角。
今晚他不会回来了,杨修元想,转身入户,面对请问他何时出发的奴仆,随意打发两句“你们自己去就行田税这种事不用问我”
,钻入内堂。
他要为夜间的行动找一把趁手的兵器才行。
自从回到神都,出游打猎这种事,杨修元没少干,今日被这个堂兄叫去庄园、明日又转到那个表弟在山水间的别业,家中斑鸠、鹧鸪、兔、獐、鹿、豕等野外山禽走兽的肉脯常年在堆积吃不完。
既要打猎,相应的猎具少不了。
光是不同木制重量大小不一的弓家中就有好几十,不用时,解开弦一字排开松散散地竖立在墙角。
这不行,太引人注目了,刀剑同理,到宫门口,就算有天子指使的内应,恐怕还得遭人盘问……杨修元深吸一口气,取出放置在柜格中的匕首。
短刃之兵,他可以绑在衣袖内,虽然杀伤力略显不足,但他本就要行不意之事,还是容易隐匿的匕首最保险。
拆开鹿皮坐的刀套,寒光顿时倾泻而出,家奴将刀刃保养得十分锋利,就这样吧,杨修元想,这匕首通身用铜锡铸造,耐磨坚硬,假如他不能一击得中要害,那就反用刀柄去击打后颈与脑部,总有一种方法,能叫那要了他全家性命的女人去死。
他要杀人,尽管那是他的仇人,可杀人依旧是不容忽视的罪孽。
杨修元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有勇气承受刀身刺入□□、热血喷洒在脸上的感受,今晚之后他的双手将沾染鲜血,每每午夜惊醒时,都会有声音在耳边叫嚣他不再无辜。
但他曾在三年前就替自己做下过这个决定,一度消亡,直到今日依旧实施,假如世上确乎有命数的话,也许这就是他的天命。
天色将晚,他最后喝下一盏水,绕开所有家奴的视线,离开宅邸。
与此同时,皇城中亦有一人起身,不声不响向未央宫行去。
太后、阿韵,皆已在正殿危坐,身旁六名士兵,带刀配甲,是西宫身边最为信任的亲卫。
鼓打起来了,好像有一万年那麽悠长,这也许是他们最后一次听到大周王朝闭市的鼓声,多麽平常的事物,却在这一刻如此引人眷恋,鼓打完了,余韵依旧顽强地不肯散去,没有人说话,静静地等待着那一时刻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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