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抱胸,稍稍驼点背,下巴也有点内收,眼镜松松地架在鼻梁上,然后目光不穿过镜片,改走镜架上方的途径,由下往上地,挑着眼看他的当事人。
很多心理医生都有这种观察人的毛病。
他在聆听他们的言语,捕捉他们复杂细微的面部表情。
基本上是姚婧咄咄逼人地发问,喻文卿不甘示弱地招架。
夫妻面对感情问题,通常如此。
姚婧只不过想,既然都到了婚姻咨询的地步,再坏不过离婚,何不抱着一桩桩清算的决心,一次说个痛快。
脓要彻底破掉、挤掉,才有痊愈的可能。
可从哪儿说起?
从青梅竹马说起。
这四个字简直就是个大杀器,不管她和喻文卿之间有什么问题,只要它一出马,必定踏平他们感情领域里的任何杂草歪念。
有段时间,姚婧很享受这种“一马平川”
的辉煌战绩。
当年她没有考s大,而是去了相邻城市的美院,本可以每周末回趟家,但她经常懒得回。
喻文卿和她吵过几回,也懒得吵了,随她在另一个城市里晃荡。
当然他也没闲着,身边各种暧昧的女生不断。
姚婧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好像就是高考后那根“人生向上”
的弦彻底松了。
别说有朋友传小道消息给她,就是亲眼看见喻文卿和人打情骂俏,她也挺无所谓的。
喻文卿说跟你谈恋爱真没意思,太熟,熟到连醋都不会吃。
姚婧不假思索地接话,那就分吧,我也觉得挺没意思的,天天接你电话,连做白日梦都有罪恶感。
那是他们第一次分手。
姚婧不觉得伤心,不伤心也就不需要斩断来往。
反而因为不再是男女朋友关系,没有报备行程的需要,她会冷不丁地想一下——这家伙在干嘛,所以回s市还频繁些。
有了新女友的人,自然不会像以前那样搭理她。
姚婧这才不爽。
青梅竹马的威力自此显现。
她了解他,知道他喜欢哪家餐厅的潮汕菜,周日下午会去哪儿打篮球,什么时候会上线玩游戏,……,不管喻文卿在哪儿,她都能很快地找到他。
找到后坐他身边,手搭在他肩膀上,有时干脆搂他一下。
根本不用去想故意不故意,青梅竹马且已有过性关系的人,身体语言就是自然而亲密的。
动作一出,不管旁边是文雅的学姐还是乖巧的学妹,脸色都得变。
要是知道姚婧的来历,只能尴尬一笑,吃下这个暗亏;不认识她敢当场说“你谁啊”
的人,桌上其他人会起哄:“你不认识?姚婧啊,你家文卿从小一块长大的妹妹。”
有她这个惹事生非的,喻文卿的恋爱没有哪一段能超过两个月。
她的大学四年,基本上也就在和喻文卿的分分合合中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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