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迦宜安慰她:“阿伊莎临走前反复叮嘱过,让我们一定不要为了她的离世伤心。
她不想看到我们这样。”
叶禧抬起手,一股脑擦掉眼泪,不忍再提这些。
付迦宜往远眺,石屋盘梯顶端悬着两个红灯笼,绣面用毛笔题了汉字,字迹斑驳,像是挂在那儿很多年了。
她随便换了个轻松点的话题:“隔壁邻居是中国人吗?”
叶禧点了点头,回忆道:“好像是对母子,从北京来的。
我只在很小的时候见过他们,听说这家母亲已经去世快两年了,这房子一直空到现在,儿子没再回来过。”
简单聊了两句,付迦宜没太放在心上,拿过相册,用手擦掉上面的灰尘。
晚上风大,吹得嗓子发痒,她忍不住轻咳两声,胸闷气短,好一会才缓过来。
付迦宜小时候生过重病,在床上躺了半年,术后抵抗力极差,隔三差五要请家庭医生上门体检。
去年年初复查,身体几项指标异常,父亲付晟华让她休学在家将养,延期一年会考。
同龄人和叶禧一样,已经顺利升到大一,只有她成了例外,至今还在原地徘徊。
这些年类似的事只多不少,司空见惯,倒也没什么新鲜的。
气温越来越低,不日又要下雨,叶禧把椅子放到原位,让付迦宜先进屋,自己去收晒在阳台的被褥。
这边条件实在有限,水箱老化,花洒时好时坏,卫生间的墙砖开裂。
付迦宜没冲澡,用湿毛巾简单擦拭一遍身体,换了件长袖睡衣,就温水吞一粒褪黑素,靠在床头看书。
叶禧在一旁收拾行李,拿出箱子里的黑色雨伞,又去装别的东西。
看到这把伞,付迦宜翻书的动作顿了下,记起昨晚,脑子里浮现出男人那张叫人过目不忘的脸。
当时寥寥两句对话结束,她道了声谢,礼貌问他贵姓。
“程。”
他微挑着眉,语速刻意放缓,补充一句,“禾加呈的组合字。”
她轻声说:“程先生把伞借给了我,自己不会淋雨吗?”
“我不着急走,可以慢慢等。”
她其实很想问他要个联系方式,日后找机会把东西物归原主。
但他好像完全没有要她还的意思。
他提醒道:“早点回去,这里晚上不适合久留。”
“……我等朋友出来就离开。”
她讲话时,他始终在看她,目光沉静,深不可测,像隔一层暗礁的湖底。
大概是眼型的原因,狭长,眼皮很薄,目光有点漠然,偏予人一种恰到好处的深情。
外面风越来越大,刮得窗框吱吖作响,把房间营造得像荒郊。
付迦宜回过神,“啪”
的合上书,掀开被子,平躺在床上,盯着棚顶光线微弱的吊灯。
她只知道他姓程,对其他一无所知。
到底是萍水相逢,露水际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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