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身抱头的济王沉默了一会儿,艰难地直起身,重重地仰倒在座位上。
常念挪过去一些,伸着脖子看看他的脸色,白洁的面皮底下透着青气。
不像是装得。
她弯腰挪到他跟前,坐在他头顶前方,挽了挽袖子,学着段青平时伺候她的样子,乍着膀子在他脑袋上按压起来。
好在有车围挡着,她做贼似地看一眼帘子,唯恐有人看见。
大概是按得不到位,济王突然拽住她的两只手,重重地压在太阳穴上。
常念愣了愣,反应过来忍不住撇嘴。
她从来没伺候过人,没一会儿就有些吃力,腰也坍了,肩也垮了,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点在太阳穴上。
济王没叫停,她也不好停手,到这会儿才真有些后悔开这个口。
她不满地垂眼看,济王俊秀的脸毫无遮掩地闯进眼里。
济王的母妃是大邺出了名的美人,济王自然也不差,高高的眉弓上横着两条英挺的眉毛,浓密的眼睫下一溜上去是高挺的鼻子,再到上面丰盈嫣红的唇,没有一处不精致,不赏心悦目的。
从她这个角度俯视下去,俨然一副美人倒卧图。
可惜,常念暗暗啧舌,这么一张俏脸,竟是个断袖。
济王虽闭着眼,但能感觉到她的目光正在他脸上肆意巡视。
要说他这个头疼的毛病,倒真没骗人,以前作战前要排兵布阵,整宿整宿的熬夜筹谋,随军前进的路上,随意找个背风处眯上一时半刻,睁开眼就得迎着烈烈的风雪继续前进,后来一受风就要疼上一阵。
不过回京作养了一年,已经好久没犯过病。
她蹲在他腿边,半仰着头观察他的神色时,他差点没绷住,还好最后强行忍住了。
她伺候人的水准不高,越到后面越敷衍。
没握过刀剑的手没有筋骨,力道也是轻飘飘的,似有若无地在太阳穴上随意打圈。
两人挨得近,有幽幽的香气随着她的动作从袖笼里飘出来,清幽甘甜的味道,和她平日里的强势很是不相配。
她俯低身子,那香气瞬间放大了几倍,他平日里不怎么喜欢用香,府里丫鬟熏衣服前都要先问过他的意见,如今躺在这被这股香气包裹,他没来由地有些喘不上气。
常念正盯着他的脸看得起劲儿,济王突然睁开眼,偏过头,一把握住了她的指尖。
她窒了窒,以为又是嫌她没按到位,可他竟一直攥着没松手,拇指上的虎骨扳指紧紧压在她的食指上,压得生疼。
她僵着脸要怒,他却丢开手,缓缓坐了起来,高喊一声停车,还没待车停稳,起身摔帘蹦了下去。
常念低声咒骂一句又抽疯,起身掀开车帘,站在车辕上冲他的背影喊,“殿下去哪?”
见他不回头,她无奈地蹦下车跟上去,“好好的,怎么了这是?”
她探着脑袋问,“是下官伺候的不好?”
济王没回答,脸色虽已经不复之前那么苍白,但表情尴尬,脸颊上还浮现出一抹可疑的红晕。
常念看着看着,恍然大悟,猛拍大腿。
刚刚她只顾低头看美人,忘了男男有别。
这个济王殿下,怕不是思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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