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她好了那么多年,从出来的时候就跟着她,看着她结婚生子,又离了婚,我还不嫌她,她到嫌我是个没了良心的。”
床边的凯蒂猫没了命的摇晃脑袋,直要吹走一屋子的浓重酒气,连李霜也被熏的脑袋发闷。
他原是这局里的局外人,对于男女之间为何纠缠不清,他既好奇又迟钝。
红姐与小师父之间的种种,李霜后来从夜总会里的姑娘口中听过不少,小师父从乡下出来时原是婚配了的,凭一付好皮囊,让在做鸡头的红姐相中了,次次要人来打理造型。
时日久了,便就暗生情愫,头发做着做着,就做成了爱。
“红姐是个吃了骨头不吐皮的。”
那些妓女们如此告诉李霜。
“她要的男人,乖顺,温和,一字一句都不能忤逆了她。”
红姐不是不知道小师父家里的妻的,在人口流徙的年代,农村包围城市,太多的姻缘被过早地订下又被迟迟地断送。
无数年轻人在新婚的次日就提起行囊奔向远方讨更好的生活。
而在陌生的城市里,男人女人成为了一个个复杂又鲜活的个体,性和爱欲是匆忙的快餐,黎明前告别的慰藉,因为不长久,也就不在意了。
“我与她,结婚的时候都还是孩子,每年回家,为了给家里续上香火,才睡上一睡。”
李霜听小师父说。
“不过是轧姘头而已,红姐这次倒是太顶真了。”
李霜听见妓女们这么说。
“倒不如给她一笔钱,让她回去伺候老人孩子,更能安心些。”
李霜如此建议过。
小师父低垂着头,半晌不语。
“给多少呢?一万,五万,还是十万?”
“你看她这个样子,谁知道是得了什么病,被赶上来要钱的…”
“给多少是多,多少是少呢?”
想到了这里,小师父像是触及了什么讳莫如深的秘密,突然张开大嘴,嚎啕大哭起来。
钱是能够解决许多事情的良方,但在男女问题上,钱能发挥的作用往往十分局促。
小师父的钱包常年由红姐掌控着,在理发店的年收里不断滚动。
感情恩爱的时候,红姐曾许他四六开的分红,但言语不曾落在纸上签字画押,小师父实际能拿到的,不过是逢年过节回家探亲时,红姐亲手给他包的一个红包。
红姐是不肯出这笔钱的,莫说是钱,眼下连为这个女人寻找一个落脚的地方,都成了非常大的困难。
李霜没问,但知道小师父私下里就将妻子藏在理发店的隔板间里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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