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又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他看着车子驶过一个又一个路口,车上的人下车了,又有人上车,他在每一张面孔里期待着能够遇见秦欢,却没有一个人是秦欢。
李霜坐在漫无目的的公交车上,还来不及将一天里的所有事情消化,来不及理清他的小师父,疯婆娘,还有红姐之间的爱恨恩怨。
黄昏结束了,夜色已深,公交车进入了终点站,他不得不下来。
在陌生昏暗的街道上,李霜慢慢地走着,突然听见不远处的热闹街衢里传来的沸顶喧闹。
那里是成片的酒吧与夜总会,李霜不知道,因着对热闹的好奇凑上了前去,隔着长街相望,法国悬铃木将夜晚分割成巴掌大的一片片,被割裂的一派灯红酒绿里,他眼尖地瞧见了一个极为熟悉的面孔。
暧昧灯光下,那张脸上透着千万种风情。
李霜呆呆地看着,久到自己都忘记在那里站了有多久。
那是一个他从没见识过的世界,既不似小巷旅馆的肮脏阴暗,也不似礼拜堂花园里的圣洁,更无法如他的老破小一般,承载他一度盛大的梦想。
那一圈骚动的人群里,那张熟悉的面孔极为熟稔地与周围的人拥抱,接吻,他的衣衫被拉扯至难以蔽体的程度,露出雪白的胸膛,以及上面凌乱的,唾液未干的湿吻。
那是一场正在进行中的,豪掷千万的宴饮,在宽敞的露台上,背景是旖旎的霓虹江景。
宴饮的主人用一串李霜无法想象的数字买下了当晚最贵的酒,换来了一具具垂涎讨好的肉体,秦欢也是其中之一。
他大笑着,像是从来没有如此开怀过,许多双手将他上下抚摸,他毫不介意,而戴着金色腕表的那一双手,正覆在他的胯间淫猥揉捏。
他大笑着,好似全然不曾在意。
第十二章想念
在那些小姐的口中,李霜得知秦欢后来又回到了九号桥附近。
他回来的原因,众说纷纭,有人说他没伺候好金主,丢了一桩好生意,也有人说他犯了骚浪的毛病,骨头痒了,要在外面再寻一个开心。
具体是什么原因,李霜没去细问了。
红姐的理发店关了门,上了锁,他复又开始出门寻找新的活计糊口。
李霜没有文凭也没有路子,要找一份得衬的工作并非易事,他打遍了附近所有电线杆上张贴的招工广告,得到的工作无非是夜场服务生,赌场的茶水应侍,或者足疗技师。
也有一些宣称一天能够赚上千把块钱的销售工作,李霜疑心是传销,又怯懦地挂断电话。
他的能耐和见识不足以应对大城市向他使出的花招,也没有足够的胆量与脸皮。
红姐理发店里原先的许多理发师纷纷跳槽到了附近的门店,却只有李霜仍在原地徘徊。
他也讲不好自己是不是想和陌生人的头发打一辈子的交道。
每天五点天刚亮的时候,李霜就出门去往劳务市场,和一群来自天南地北的务工农民蹲在一起,碰上一个讲好价格的工头,上车出发,目的地是城市里任何一个正在开工的工地,包吃不包住,一天下来,能够赚上七八十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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