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言之总是会将事情往好的一方面想,他拨开被雨水打湿贴在额头有些扎眼的碎,道:“就这么一条长路,咱也不用拐弯,一条路走到底,很快的。”
他们兄弟对这样的场景不陌生,甚至是相当熟悉,知道前方行路难脸色才不好看。
张建业脚上腿上全是黄泥,雨水挑剔,什么都能冲刷掉,却冲不掉脚上的黄泥。
抑或是黄泥被冲掉,一脚下去,马上又会缠上新的黄泥。
泥土路上冒着暴雨推车,耗费力气,可张建业嘴巴忍不住了,哪怕没有力气也想要说话,语气有些烦躁:“哥,咱们啥时候也能坐上大车,整个摩托车收废品,你坐在我后边,那样拉风还不用推车。”
黄土路上泥泞一片,雨水猛烈,不多时,来不及排走的雨水在地上存蓄起来,形成一个个小水坑。
本来淅淅沥沥像是天地间织成的一张网的小雨瞬间变成豆大的雨滴,铺天盖地砸下。
老天爷的脸说变就变,谁也不能保证这场雨是大是小。
三轮车一共就那么点地方,再加上雨伞,不说占不占位置,肯定会被收来的废品弄脏刮破。
雨具也是有使用寿命的,天天真要跟着他们在三轮车上风吹雨打,用不了多久就会报废,没必要带上。
张建业听到身后传来的话,有片刻的失神,看向前方密密麻麻的雨幕,身上好似又充满了力量。
进雨水的眼睛逐渐适应后,谢言之继续双手推车,苦中作乐,道:“够好了,老天爷对咱够好了,你要想幸亏是小雨,老天爷不给面子的话下的就是大雨了。”
出门收废品,他们也不带雨衣雨伞,带上了就又是一份重量。
“哥,这路真t难走,前边还有那么远。”
张建业拧起眉毛,脸色很不好看。
“老天爷太不给咱面子了,这才走了多久,雨咋就下来了。”
张建业暗暗骂一声,抹了把脸上迎面飘来的雨。
其实谢言之心里也在说自己是乌鸦嘴,不说好的偏偏要说坏的。
今天纯纯意外,出来时大好的艳阳天,能把人晒熟了,这才下午老天就开始变脸,有些翻脸不认人的意思。
那时候他并不信任李蓁蓁,可是新婚夜李蓁蓁抱着他哭泣、在他身上留下浅浅一吻,温凉的触感终究是乱了他的心神。
未来的事情,谢言之和张建业两人很少提起,他们双方都有些看不真切当下,怎么会谈未来。
出前看天气,阴天就拉着家里的废品出去卖,不用像到村子里收废品那样没有目标,归期不定。
不回去暴雨天气,路面泥泞不堪,三轮车推起来会更加费力。
路面很快被浸湿,黄土路变成了黄泥路,已经不再适合骑三轮车,张建业在前边也蹬不动了。
脚蹬遇到的阻力像是有什么在拽着刹车,寸步难蹬。
谢言之那时候起,想要在自己浑浑噩噩的世界求一求和李蓁蓁的未来。
他不知道自己的未来是什么样,但他知道李蓁蓁的未来绝对不会和他一样在泥泞混沌中挣扎求生。
李蓁蓁应该肆意活在阳光下,没有负担,不用在残忍的命运中摸爬滚打。
若光一般温暖的李蓁蓁,也不应该被他拉入底层看世间百态。
所以,谢言之拼命努力,尽力改变,让自己和她挺直脊梁。
雨水冷冷打在谢言之的脸上,浑身冰冷,他不禁想起遇见李蓁蓁之前的自己,和此刻的天幕一般阴冷。
那时候的谢言之,一眼就能望到头。
他每天醒来就是出去收废品卖废品,只求赚足够多的钱,让江秀英少受些病痛折磨,让她身体健康,万事顺遂。
从来没想过自己,不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
后来,他的生活出现变化,有光照进来,让他看到了一丝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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