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一捏手里的篮子,借着对面酒楼屋檐、档摊行人的遮掩,还是悄悄地从铺前走了过去。
她前脚才走,身后便传来啪嗒一连串的轻响,有几滴液体溅到了裤脚上。
连翘疑惑地回头一看,立刻连退几步,只见她方才站着的那地方躺着一堆摔得破烂的鸡蛋,黄白浑浊,和蛋壳搅在一处溅得一地都是。
这是谁的恶作剧?连翘的目光从地上移到二楼的栏杆处,却不见人影,只恍惚瞧见一抹绛红的裙角一闪而过,便消失不见了。
哪个没人管教的顽童在楼上砸鸡蛋?酒楼下的小贩们却有几个中了招,仰脖破口大骂起来。
还有几个挽起袖子就要往酒楼冲。
哎哎,几位莫急,我这楼上可是贵客,哪有什么顽童?你们不能往上闯哇酒楼伙计急得拦也拦不住。
前面不远就是卖鸡蛋的档摊,连翘寻了个相熟的摊子蹲在前面,耐心地挑选着鸡蛋。
这鸡蛋如何能辨得新鲜?身旁响起一句问话。
照着日头看它里面透明微红,便是好的;若有杂质,就是坏蛋。
连翘拿起一个鸡蛋映着日光,眯眼望去,再拿在手里轻摇一摇,无声的就是新鲜的了;听到水声,就是陈蛋。
哦那人长长地答应了一声,尾音拐了好几个来回。
这声音却有点儿耳熟,但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连翘回头一看,便见一个衣着讲究的年轻公子手里正拿着一枚鸡蛋,眯着双眼往里面使劲看。
连大厨,还认得我不?见连翘上下打量着他,那公子一张折扇,以扇遮脸悄声说道:我是庞昱!
庞连翘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起身施了一礼,庞三公子?庞昱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庞公子,你怎么也亲自在这儿买鸡蛋?连翘不解地问。
这上山寻蟋蟀下地买鸡蛋的,这位庞三公子还真是能为自己找乐子。
你还真的以为是碰巧哇?庞昱皱眉打量着面前的人,论美艳,庞金花能甩她几条街,再也莫论其他本事了。
自从上回庞金花从开封府一言不发地回到庞府,然后把他爹的珍藏字画撕了十来张出气,他便知道事情坏了。
庞昱虽然是个万事不管的玩乐纨绔,却天生爱与他爹和二姐对着干,因此在他们眼中就成了这么一个顽劣子弟。
庞金花能吩咐人为她办事,他庞昱自然也有本事了解到她在干嘛。
他深知自家二姐的脾性,展昭她是不会去招惹的,没得在他面前坏了自己的形象。
这股气还能撒到谁的身上去?庞公子?连翘喊了他好几声,难道你寻我有事么?好罢,我也是好心顺道来提醒你一下庞昱忽然摆出个正经的模样来,女施主,最近你额有乌云,小心出入。
一字记之曰避,切记切记。
结果是连翘像看怪兽那样望着他。
就这几下子就要糊弄人,谁信呢?
庞公子就别故弄玄虚了,你寻我有别的事罢?她也不笨嘛,就刚才那事看来,似乎还有点狗屎运。
庞昱这般想着,便嬉皮笑脸地说:我就是来请教连大厨如何买鸡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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