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理他!
她悠闲地俯瞰,不时拍拍巴掌,忽然想起她初入行辕那晚,凌溯给她的见面礼,当时他也是精着上身,身材让她惊为天人。
那是原汁原味的武将的身板,和抹着油的男子不一样。
不知怎么,观舞观得意兴阑珊起来,她调回视线瞥瞥他,捏着酒盏,朝他举了举。
总算她还有良知,凌溯探过去和她碰了下,“菜要凉了,别只顾瞎看。”
说实话,除了乍然登场时的新奇,他们跳得也不怎么样。
居上自觉地关上了小窗,“算了,不看了,还不及郎君练剑好看。”
然后对面的人脸上浮起了尴尬之色,为了缓解,提过执壶,又给她斟了一盏。
东拉西扯,他问起了辛五郎,“他与胡家娘子的事,怎么样了?”
前几日居安派了家里婢女来传达过最新进展,居上娓娓告诉他:“五兄回家那晚,胡四娘的马车还在对面的巷子里候着,五兄把人请下车,当着家中长辈的面同她说明白了,往后再也不与她来往了,那胡四娘哭得肠子都快断了。
把人撵走之后,五兄向五嫂谢了罪,说往后引以为戒,求长辈们和五嫂原谅。”
凌溯听后,神情淡淡的,“就这样?”
居上说是啊,“就这样。
我觉得祸根在五兄身上,只要他肯悔改,这件事便能了断。”
凌溯慢慢点头,“能了断最好,否则就要动用御史弹劾胡别驾,到时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合算。”
是啊,这种事,能悄悄解决自然最好,宣扬起来对谁都不妙。
居上道:“五兄混账就不必说了,那女郎也让我摸不着头脑。
明知这世道对男子宽宏,男子纳妾不算丑事,但她堂堂的官宦之后自轻自贱,却要被人嘲笑一辈子,她图什
么呀,是不是五兄给她灌了迷魂汤?”
凌溯摇动琥珀盏中的酒,修长白净的指节,衬得杯盏也昂贵起来,漠然道:“人与人不同,有的人感情太丰沛,对着蜡烛都能流泪,遇见一个知己就放不开手,非要落个两败俱伤才收场。”
居上崴过脑袋,枕在自己的臂弯上,不知怎么,看他的脸生出重影来,有四个眼睛两张嘴。
闭闭眼,有点头晕……但她勉强还能应他的话,“没受过十次八次情伤,总结不出这番经验之谈。”
他闻言一哂,“糊涂人不都是这样吗?”
所以自己应该算是聪明人,居上暗暗想。
不能遂愿难过两天就算了,她无法理解那种背德的执着,仿佛不与全天下为敌,不能体现爱情的重量。
一辈子明明有很多事能做,整天为那种事要死要活,得偿所愿又怎么样?多年后看一眼枕边谢了顶的凸腹男人,是不是会唏嘘自己当初瞎了眼,为了这么个玩意儿身败名裂,最后空欢喜一场。
叹口气,她艰难地眨眨眼,再看向凌溯的时候,皱眉道:“你别老是晃,晃得我眼花缭乱的。”
凌溯正了正身子,“我没晃。”
但很快便明白过来,她要醉了。
先前豪言壮语品过很多酒的人,三杯蒲桃酒下肚就懵了,这点酒量,她怎么好意思打算另沽一壶带回去!
门外的酒博士叩门询问:“贵客可要再上一壶酒?”
凌溯说不必了,“上一盏醒酒汤吧。”
酒博士见怪不怪,应了一声便去承办了。
凌溯见对面的人没动静了,探过去,在她手臂上推了一下,“小娘子,你醉了。”
居上有的是喝酒人的骨气,坚持说:“你才醉了。
我就是有点晕,还能喝。”
凌溯无奈道:“我带你回去吧,睡上一觉就好了。”
她闻言炸毛,“什么?你还要带我回去睡上一觉?我警告你,别想趁机占我便宜!”
但女郎的戒心略微兴起了一会儿,很快又大着舌头,和他聊起了家常,“你知道朝廷每月……贴补我阿耶多少肉菜?你肯定猜不到……二十头羊,六十斤猪肉,很多吧?还有上次,陛下赏了一斗换骨醪,我阿耶说这酒一点都不好喝,送到厨上给厨娘做菜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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