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通上前亲自把她的手在后面绑了:“走吧。”
周祈走出开化坊的时候,谢庸正对着京畿舆图出神。
在长安城东北约六十里处是骊山宝瓶谷。
宝瓶谷、大明宫北的紫云台,休祥坊的祥庆观,从舆图中看几乎在一线上,而从紫云台到休祥坊约莫十二三里——帝星与北斗之天枢星,天枢星与天璇星之间的距离大约也是五对一,这三星也大约在一条线上。
而瑞清观所在的城西北王家庄恰是天玑星的位置。
谢庸又想起瑞清观大殿中那指着密室的斗柄,瑞元观中随处可见的北斗图……
谢庸把手指沿着城西王家庄的位置往东北一些,点了点,再折向西北,又点了点……
谢庸睡得极晚,醒得却早。
晨间在院中练了一趟剑,又回屋拿出舆图来看了一会子,晨钟才敲响。
唐伯来问:“周将军昨日马没骑走,今日来用朝食吧?等一等周将军还是大郎你去叫她?”
估计周祈昨晚睡得也不好,故而今日起得迟了,谢庸有心让她多睡一会:“给她热着吧,反正她那里不用点卯。”
唐伯一笑,大郎会心疼人了……
胡乱喝了一碗粥,吃了个蛋饼,谢庸便不吃了,收拾好,带着罗启出门。
沿着小曲往西行,如同每日一样,谢庸看向那两扇熟悉的木门。
他脸上温柔的笑意凝住——那门锁耷着。
谢庸从马上跳下来,两步来到门前,手有些抖地碰了碰那耷拉着的锁,又看另一侧被拽坏的门鼻子。
谢庸微闭一下眼,推门走进去。
院中没有血,没有打斗的痕迹,谢庸微屏着呼吸,带着些希望地推开堂屋的门:“阿祈——”
谢庸看到了那开着的刀剑柜……
谢庸的唇紧紧地抿着,快步走进内室。
床上帷帘捆着,被子随意折着,如周祈总是能倚着就倚着、能歪着就歪着的懒骨头一样。
被子上扔着周祈昨日穿的胡服外袍,床边放着一双麋皮尖头胡式便鞋。
谢庸走去拿起那外袍看一看,并没有伤痕血迹,又走去掀开她放衣服的柜子,里面有些乱,略翻一翻,是官服,官服不在。
故而,她昨晚还没入睡便被带走了,或许是刚回来便被带走了。
她没有动手,还从从容容地换上了官服——谢庸想起自尽的刘寺正来。
是谁带走了周祈呼之欲出,而周祈为何这样老老实实跟他们走,谢庸也大致能猜到。
谢庸眼睛有些泛红,他紧紧地咬着牙,在屋里接着搜寻起来,然而并未发现周祈留下的什么讯息——想也知道,那些人对她是怎么严密防备的。
谢庸带着罗启离开。
到了大理寺,谢庸见了王寺卿并未提周祈失踪之事,只是说接着去复勘瑞清观。
王寺卿昨晚应是也没睡好,眼下皮肤褶皱堆积着,老态越发明显。
“小心些。”
王寺卿嘱咐。
谢庸看着他,略沉吟,到底只是叉手称是。
谢庸带着罗启先去西市旁的里坊走了一趟,等他们出来时已是换了模样,变成了两个大胡子胡商。
看并无人跟踪,两人出金光门往西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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