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父亲和林季常的父亲算是老兄弟,她和林季常并不陌生,自然也耳闻他素来的行径,这样一幕花花公子转性的画面,岂不叫人感动?于是对他身边那个女生愈加好奇。
而司年对自己似乎也另眼相看,在场这么多的女孩子,独独自己被单独邀请,约好了下次再来的时间。
章殊还记得那天,如同整个世界都被冻住,嘶嘶的往外冒着寒气。
她在自己的公寓里,靴子、围巾、绒帽、口罩、大衣,几乎不让自己有一寸裸露的肌肤。
林季常派人来接她,她下车的时候,看见一个女孩子立在门口,远远的向自己招手。
这样的寒风,自己畏缩得恨不得裹成粽子,可是司年站在那里,穿了V领的海蓝色薄毛衣,露出修长白皙的颈,高贵如同天鹅的姿态。
司年见到自己的打扮,有一瞬间眼里露出清澈的笑意,仿佛期待已久。
她请自己喝茶,又拿出了糕点,她们坐着聊天,很快自己就开始瞌睡,最后只记得司年带自己去了二楼,然后说:“这是我的房间,你好好休息,不要客气。”
最后章殊是被粗暴的摇醒的。
林季常近乎凶狠的抓着她,目光中全是怒意:“司年呢?”
这一觉睡得有些奇怪,漆黑色,一丝梦都没散佚出来,醒来了也觉得头疼,章殊其实只穿了一件很薄的背心,被一个年轻男人这样抓着,难免有些不知所措。
最后他几乎一把把自己甩在了床上,怒气冲冲的走了。
她遍寻自己的衣服,却又没有,最后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人拿了衣服给她,她便换上,被悄悄地送出了门。
路过客厅的时候,自己忍不住惊吓了一跳,分明看见司年穿了自己的衣服,下巴被林季常狠狠的抬起来,男人的声音带了无可奈何的暴躁和凶狠:“你以为你这样逃得出去?”
她却并不惧怕,只是轻轻易易的撇开了眼神,看到章殊,目光中有些歉意,沉默而苍白的一笑。
那是章殊最后一次见到的司年。
从那以后,病床上的她,或者是如今的她,都不再是那个带了神秘的华美气息的女子了。
她笑,珍珠色精美的指甲贴在脸颊上,意有所指:“我在榆林的时候迷倒她一次,也算是报复了。
你说,要是一切重来……她会不会还像那时候一样反抗,然后逃跑?”
有细却强烈的光芒破尘而出,林季常抬了抬眸子,似乎被激起了内心深处的某一点触动:“你想说什么?”
章殊轻轻咳嗽了一声,耸了耸肩:“我想,我们遇到了一些小麻烦。
关北这部分的追加投资中是台湾方面王先生负责的。
这次他们似乎犯了点小小的错误……转账做得不仔细,追加投资里,至少有三分之二,是从石峰的一个账户里转去台湾,再从那边过来的。”
“所以,我顺便查了查,王先生这几年风生水起,出国度假似乎首选地都是意大利。”
意大利,黑手党的发源地。
西西里岛上有一群以荣耀和权力为毕生信念的男人们,黑衣,背着猎枪,随时会凶悍的对着侵入自己地盘的敌人发出致命的一击。
那一年林季飞出国去了那里,当时林季常听到那个消息,淡淡的说:“那个地方适合他去。”
他的手指拨弄着钢笔,轻轻一旋,那支笔打着旋向桌子边缘滑去。
思索了片刻,他唇角一勾:“他如今在石峰还剩下多少产业?”
“说不上多,可是足够应付台湾方面对关北的投资。”
“很好,那就是说……我的哥哥,终究还是耐不住寂寞回来了?”
“我一直以为,你对他,太宽容了。”
是,当年他确实可以下手更狠一些。
可是最后还是放弃了。
对这个哥哥,他并没有多少感情,在司年被送入医院治疗的时候,有一刹那,他甚至动过杀机。
可最后,到底还是放了他一马。
现在回想起来,并不是仁慈,那大约是一种萧索的心意,无可为,无不可为,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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