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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珑便讪讪的转身又回去书房,接受张英特训去了。
当晚回房,廷珑记挂着姚氏同她说的事,就耍了个心眼,只分别交待下紫薇想法子去打听下枫木的人品、才干、双亲为人,又吩咐紫藤去打探柏木的,也不告诉她们要做什么,只说都是家生子,她们去打听便宜。
过了两日,两人经由三姑六婆小婶子也不知绕了多少个弯,总算打听回来了,廷珑耳听着回报,一个在田庄管账,一个在酒窖学徒,都还实诚能干,风评不错,同母亲说的别无二致,就笑道:“太太想把你们许配给我让你们两个分别打听的人,你们两个愿意不愿意?”
紫薇跟紫藤两个一听,都一色羞答答的垂了头不言语了。
廷珑察言观色,此时就端了杯拿腔拿调的曼声笑道:“不愿意也别藏在心里头,有别的投情合意的趁早告诉了我,姑娘给你们做主。”
紫薇听了这话就又羞又气的“呸”
了一声,红着脸道:“姑娘哪像个大家闺秀,什么情投意合的话,我们当丫头的都不好意思听,还是姑娘当人人都是莲翘那丫头,羞死人了。”
说着一甩辫子,红着脸跑了出去,紫藤两下里看了看,犹豫了犹豫,也含羞带怯的看了姑娘一眼,跟着跑了出去……
廷珑张口结舌的看着两个跟她叫板的丫头,真是哭笑不得,不成想自己没取笑成人家,倒叫丫头教训了一顿,舒服的委在摇椅里,慢慢喝完手中的茶,才在心里哼着小调,走去母亲那边,告诉她喜讯。
姚氏知道了,便使人唤了他们家人过来,按旧例赏了办亲事的银两尺头,叫他们回去尽快预备。
廷珑也忙回去比照莲翘的旧例,张罗着给两个丫头做嫁。
谁知,她两个丫头还没出阁,山下倒传信来,说是二房的廷瑶嫁了本府镇守冯汝仁的公子,廷碧的相公冯毅做了妾室,至于原先说的胡瘸子则改定给了廷玥,婚期就跟廷珑定在同一日。
三房闻信,不免吃惊,忙忙叫人下山去补送了廷瑶的填妆银子,送东西的回来了,才知道廷瑶的婚事并不曾大办,冯家一顶小轿抬了去便罢,姚氏闻此沉吟了下,也不再问。
廷珑心里疑惑,回想月前见廷瑶时的情境,却想不出什么来,只得放下,赶着忙自己那些火烧眉毛的事。
紧赶慢赶又半个多月的工夫,眼看进了三月份,天气日暖,紫薇跟紫藤才一前一后的出了阁。
廷珑围着丫头忙的时候,姚氏也正围着廷珑忙,还有一个多月婚期就到了,越往后越觉得时间不充裕,偏那丫头还这么多事,又要日日泡在书房里同老爷学些乱七八糟的,偶有不尽如意的事,姚氏涵养再好,也难免要抱怨几句,一时连陪嫁的四季衣裳也怎么看怎么少些,愁得要命。
何氏见婆婆这样求全责备,只得不住开解,此时就笑道:“妹妹还长个子呢,娘给她做的这些衣裳,用不了两年就穿不得了,做再多也是白看着,不如选好料子陪送了她,随穿随做,又省的过时,娘还怕方家请不起针线上人吗?”
一句话说的姚氏也笑了,又带着人翻箱倒柜的去库房找压箱底的衣料,最后挑了足足四大红木箱子的出来,廷珑看着,过眼只见各色锦缎丝绵还有整张的狐裘紫羔,似乎是要把她这辈子的衣料都提前预备出来,不由眼圈红了红。
这喜日子婚期越近,廷珑就越是不舍,她从来,内心深处隐隐有个想法——自己平白占了人家闺女的身子,得受精心照拂,让她觉得有义务另父母亲高兴,最开始对着父母撒娇的时候总带着点儿不得不的意味,当然,年长日久,那撒娇和讨喜便习惯成了自然,她也乐于去做一个俏皮可爱的小女儿,讨父母的欢心,况且,她获得的要比她付出的多的多,想到这,廷珑不禁泪下,怕叫母亲看见担心,忙背过去用手帕胡乱揩了。
忙乱的日子过的飞快,一进四月,姚氏开始忙着给嫁妆装箱,张英正要上表乞休,朝中已经明旨下发,着其起复故官,不日回京赴任,这结果也是提前预料的,虽想不到旨意来的这么早,却也算不得措手不及,便只按部就班的忙下去。
张英已是将田产跟店铺的账目都跟廷珑理了一遍,以免她看不出账目上的花头,受人欺哄罢了,剩下的也只能嘱咐廷珑多听老掌柜的意见,多看多问。
廷珑忙过了父亲那边,便像条尾巴似的开始围着母亲转,看着当初大嫂过门时那些让她流口水的器皿家什各色物件一样样的装箱的同时,出阁的日子也一日一日临近。
不几日,方家遣近支的一位全福妇人送了全套的凤冠霞帔过来;张家也由何氏带人去方家安了床,接着开始就婚礼当日各处细节一一通气,诸如几时上头,几时亲迎,几时催妆,几时哭嫁,几时上轿,几时下轿,几时拜堂才能赶上吉时送入洞房,凡此种种一一仔细推敲,看着不算事,却也让媒人跑断了腿才算是一一妥帖了。
出阁前一日,张英跟姚氏将儿媳何婉跟廷玉、廷珑叫到身边,道:“珑儿明日就要出阁了,除了那些装箱的,家里还要陪送些田庄和店铺,今儿当着你们的面说给你们都知道——田产上,就把挨着方家的那一大片水田旱田各一半的给廷珑——我先前本想把方家送的那片田庄给她陪嫁,又恐老爷子当咱们还他的,看了不高兴;又考虑到方家送的那片水田带着个旧庄,将来廷瓒跟廷玉分家的时候正好给廷玉住,所以就换了换地方;如此,既然陪送廷珑的田庄是还的方家的,不算爹娘给的,所以在店铺上给她稍做补偿,分家得的十二间店铺连酒坊一共十三间,给廷珑五间,余下的将来一人给你们四间,你们看,这样可还公平?”
廷玉本来正抿着嘴笑看着廷珑,等着笑话她贪财,此时听见父亲问,忙转头恭敬答道:“正该如此,我跟哥哥是男子汉大丈夫,本就该靠自己出人头地,建功立业,妹妹是女孩子,给她多少还是用一个少一个,爹就是把留给我的都给妹妹,我也是愿意的。”
张英听儿子这样有志气又友爱妹妹,眼中就放出光来,赞许的点了点头。
廷珑闻言心里也极感动,面上却不显,只躲在母亲身后对着兄长吐了吐舌头。
何氏此时也忙道:“我跟瓒哥儿这些年花用多是家里支应,如今瓒哥的俸禄也满够我们一家用的,爹娘想给妹妹什么都全凭爹跟娘做主,我们只有替妹妹高兴的。”
张英见此便点了点头,叫了廷珑过来在案上抽了五张纸,打开来看,见有酒窖,米铺,染坊,香坊跟茶叶店,就走去里间取了这几间铺子的契书,还有方家定亲时给的一方印鉴,当着三人的面装了箱,将钥匙交廷珑收起。
装完契书,姚氏又带着廷珑去卧房看妆盒,边验看边道:“首饰就不多给你了,反正你也不爱这些个东西,光待在匣子里明珠都蒙尘了,还是留着将来给你大嫂跟你二嫂吧。”
廷珑听了就眨眨眼睛,故意撅嘴撒娇道:“不戴是不戴的,娘怎么能不给呢?首饰化了不也是银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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