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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昂头将嘴抿住了烟卷,两手环抱在胸前。
秀姐道:“你不要急,听,我说,一个人没有抓破面皮,讲着人情,凡事总有个商量。
你若把童老五、王狗子抓到宫里去,问起案子来,要为什么砸你的屎罐子,那时舌头长在他口里,话可由他说。
万一扯上了我,我是个穷人家女孩子,丢脸就丢脸,无所谓。
只是你们想靠他发一笔小财的赵次长,他可有些不愿意。
论到舅舅你为人,不是我作晚辈的嘴直,这丹凤街作小生意买卖,挑担卖菜的,你得罪了恐怕也不止一个,这屎罐子不一定就是童老五砸的,就算是他砸的,你知道他为什么事要报仇?在你的现在想法,可硬要把这缘故出在我身上。
人家不跟着你这样说,倒也罢了。
人家要跟着你这样说,那才是毛坑越掏越臭呢。
你想,这些作小生意的小伙子,肩膀上就是他的家产,他有什么做不出来,你不要为了出气,弄得透不出气来。”
何德厚先是站着,后来索性坐着,口里衔了烟,慢慢的听她说。
她说完了,何德厚点点头道:“你这话也有理。
我倒不怕他们和我捣乱,可是把这件事闹得无人不知,倒真不好办。”
于是他抱住的两只手也放下了。
秀姐道:“我本来不愿对你说这些。
说了之后,你倒来疑心我是他们一党。
但是我要不说,把我弄了一身腥臭,知道人家还干不干?那时弄得我上不上,下不下,那不是一条死路吗?许先生是一个明白人,他不该这一点算盘都没有打出来。”
何德厚将桌子轻轻一拍道:“你这话对的,你这话对的,我去找着许先生说上一说。”
他竟不多考虑,起身就向外走。
秀姐倒不拦着他,只遥遥地说了一声:“我还等着开门。”
何德厚也没有答应什么,人已走到很远去了。
何氏在屋子里躺着,先轻轻哼了一声,然后问道:“你舅舅走了吗?这样半夜三更,还跑来跑去干什么?”
秀姐走进里屋子道:“我说的话怎么样?他想,发这一笔财,他就不敢把事情弄坏了。
你睡你的,我索性坐在这里等他一会子,看他弄成一个什么结果。”
何氏无法干涉她的,也只好默然地躺在屋里。
约莫有一小时,伺德厚回来了。
秀姐又倒了一杯茶放在桌上,然后手扶了里屋门站定,望了他一望。
他大声笑道:“外甥姑娘,你总算有见识的。
我和许先生一谈,他也说这件事千万不能闹大了,暂时倒足好吃个哑巴亏。
不过他猜着,这件事他一天不办妥,童老五这班人,就一天要生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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