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吃豆沙包,圆滚滚白生生的包子上,点一粒红点那种。”
时尘安被记忆里香甜的气味勾起了馋虫,“我好想尝尝那粒红点是什么滋味。”
皇帝道:“这不难,还有吗?”
时尘安道:“还要吃长寿面,卧个金灿灿的荷包蛋。”
皇帝道:“也不难,还有吗?”
还有?还要什么呢?时尘安是彻彻底底地想不出来了,她望着皇帝道:“有寿包,有长寿面,已经很丰盛了。”
皇帝便笑了:“都满足你。”
因为夜间落雨,皇帝身材颀长,便是他打起纸伞,盖在时尘安的头上,将时尘安送回屋子。
冷呼呼的夜风灌得时尘安瑟瑟发抖,一股股透心凉从脊背倒回心里,她从小营养不良,体格也不强壮,这风一吹,便冻得牙齿打战,但她一声没吭,只把书本抱在胸前,聊胜于无地挡着些风。
皇帝忽然道:“拿着。”
他将竹制的伞柄递过来,两人交握时,他碰到时尘安冰冷的手指,皇帝微微蹙眉,而后将身上披着的大氅解下。
时尘安退后了一步:“你走回未央宫还要好些路,把氅衣给了我,你该着凉了。”
还带着皇帝身上的热气的大氅不由分说披在了时尘安身上,沉沉地压在时尘安的肩头,压得她握伞柄的手都稍松了些,她抬头,皇帝给她系上系带,他压着锋利的眉眼,气质冷峻。
“我那有些血燕,明日叫人送来,给你炖了吃了,补补身子。”
皇帝道,“小雪都还没到,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时尘安不明白只是手冷而已,哪里就要吃血燕了,她道:“冬天到了,人总是冷的。”
她颇习以为常:“再冷些,还要生冻疮呢。”
时尘安是早就习惯了,在家时,御寒的冬衣总是有限,她还好些,不用总是出门去对抗寒风,只是双手需要浸在冷得彻骨的冰水里洗衣洗菜洗碗,每回都会把手冻成红萝卜,冻疮自然是难免。
皇帝道:“你摸摸我的手。”
他自然地把手伸了出来,时尘安不疑有他,也好奇地伸手去触碰——这世上当真有人的手在寒冬里还能温热吗?——她碰了,皇帝的手果然是热的,明明他的手缺少肉脂感,苍白修长,但时尘安此时却从他的体温中感受到了奔腾的生命力。
不像她的手冰冷,仿佛冻死人。
时尘安吃惊地看着皇帝。
她没有注意到皇帝垂了眼眸,正专注地看着这只曾让他惊鸿一瞥的手,经过一个月的将养,皴裂的肌肤终于重新愈合,丽嘉恢复了这个年纪该有的白皙,只可惜,过往劳作的痕迹仍旧顽固地残留在时尘安的手上,而今经过时尘安刻苦练字,手指上有多了枚茧子。
平心而论,这并非一双美丽的手,但每一次皇帝看到,都难以克制心中的澎湃,他想用自己的大掌将这双饱经沧桑的手包裹起来,替她砥砺风雨,让她从此不必再受霜雪侵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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