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时候跟你说好了我要当”
宋安恒还没理清楚她话里的意思,方才酒喝得又有些多,这会儿脑子转不过弯来,话还没说完,再抬头时,就见周酒已经捂着小腹往走廊尽头走了。
宋安恒
他话都还没说完呢,这还当他是老板吗现在的小孩怎么都这么没礼貌还想不想做星策一姐了仗着公司只有一个女艺人,一姐没什么悬念就欺负老板
周酒背过身,心里堵着的那股闷闷的劲儿迟迟挥散不去,低着头,掌心捂着小腹,一路往前走,一直走到底,无路可走之时才发现已经到了洗手间门口。
小姑娘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习惯性地走到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指尖触碰到冰凉刺骨的水流时,才忽地回过神来,抬头向镜子里的自己。
偌大的镜子里,空空荡荡只有她一个人,脸色苍白,嘴唇似乎还被自己咬破了点皮,冒了颗小小的,暗红色的血珠子,起来怪吓人的。
原来刚刚和哥哥像小时候一样吵的那场幼稚的架,不是她幻想出来的,他们都真实地出现在了她面前,明明每个人都像是她离开宋家这二十年里,梦中不断出现过的模样,可偏偏都已经不认识她了。
她不能再叫爸爸,也不能再叫哥哥。
周酒方才好不容易忍下去的哭意再一次涌了上来,鼻间酸酸的,眼眶也一瞬间就红了,她以为自己明明已经掩饰得很好了,可是原来还是这么狼狈。
这么多年,她设想过很多次重逢时该有的样子,只是后来在妈妈因为宋佳妮的事来求她之后,她便亲手掐灭了对那一切温馨美好的期待和幻想。
她甚至还赌气地下过狠心,他们能眼都不眨地丢掉她二十年,哪怕再找回来,她也不会再像当初对待母亲方雅珍那样,对他们心软。
可到头来还是忍不住亲近,忍不住说话吵小架,忍不住去回忆他们都还在身边时的样子。
明明只有四年而已,他们早忘了,怎么偏偏她的记忆倒越发清晰。
怎么偏偏只有她这样不争气。
她反手在眼睛上擦了又擦,不允许自己再为这家人掉半滴眼泪,仰着头闭上眼,忍得肩膀都控制不住地抖。
小腹再次坠得生疼,周酒这下终于察觉出不对劲来,忙钻进里头的卫生间打开来检查。
见到熟悉的红色时,才忽地想起裴淮之方才同她念叨的话,算算日子,也就这两天了。
他倒是算得准。
周酒手足无措地躲在卫生间里,她出来的时候浑浑噩噩,身上单薄的针织连衣裙,连个口袋都没有,手机也丢在酒桌上没有带出来,此刻两手空空,仔细还能发现裙身上沾了点血色,即便是要出去也不好出去。
她委屈地瘪下嘴,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疲惫又无助过。
然而几乎是下一秒,卫生间外忽然有了动静。
紧接着听到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周酒不自觉收紧手心,没敢吭声,只觉得来人那有力的呼吸声听起来,不像是女人。
“酒酒你在里面吗”
男人磁沉又熟悉的嗓音突然在这个安静又闭塞的小空间响起时,周酒都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她迟疑着没敢应声,裴淮之却能感觉到她就在里头,语调十分温柔“别害怕,是我。”
几乎是一瞬间,周酒那好不容易忍下去的眼泪又涌了上来,带着哭腔的奶音忍不住应了他一声“嗯”
隔着一扇门,她甚至能听到裴淮之在门的另一边松了一口气。
“就知道你在这。”
裴淮之这会儿语气里没了方才不确定时的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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