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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堵得慌,脸色已经难看,萧婉婉却还在纠缠,赵璟正想撵她走,忽听一阵刺耳的裂瓷声自寝殿传来。
赵璟甩下萧婉婉,快步进寝殿,见散落一地的碎瓷片,宫人们正在收拾,鱼郦站在一边,双手交叠于身前,微垂着首,见到赵璟,像个犯错的孩子,轻声说:“我不是故意的。”
那是常用的一只霁釉鸳鸯莲瓣纹碗,用来喝酪乳的。
赵璟没接鱼郦的话,只是偏头盯着那些瓷片,蓦地,他疾步上前,掰开鱼郦的手。
她掌心里攥着一块瓷片,边缘纤薄锋锐。
崔春良想到一种可能,惊骇地捂嘴,后怕地斥责宫人:“怎么当差的!”
那些宫人们吓得跪了一地,赵璟却瞧着鱼郦笑:“从前有个皇帝,说他愿意死在宠妃的温柔乡里,后来他果真就死在了这个宠妃的床上。
窈窈,你要杀我,何需如此周折。”
鱼郦摇头:“不是,有思你误会了。”
“哦?”
赵璟笑容更盛:“我误会了,那是什么?”
鱼郦丹唇翕动,睫宇垂落,轻覆着眼底破碎浮荡的情绪,最终还是缄然不语。
她能怎么说呢?说那瓷片是为她自己准备的,她见阙楼上日夜守卫森严,她怕自己还没爬上去,就已经被皇城司给拿下了。
那会换来什么?是威胁,羞辱,还是日夜看管,再也不得自由。
她本能地畏惧,畏惧有一天,连生死都不是自己能决定。
赵璟见她不语,也不再逼问,他修长的手指缓慢抚上她的腕,倏地用力捏住,他倾身贴着她的耳畔说:“窈窈,你让我好生失望,从前的你起码敢做敢当,如今,却也泯于众生了。”
他把碎瓷片交还给鱼郦,将她的手合上,把她抱起来,面上几分伤心,几分自暴自弃的癫狂:“好,我给你个机会。”
赵璟让宫人们都滚出去,抱着鱼郦往绣帏里走。
崔春良惊出一身冷汗,追着他道:“官家,官家,龙体重于天,不可有分毫损伤啊……”
赵璟不耐烦地唤进禁卫。
崔春良一边被禁卫拖着走,一边哀求:“姑娘,想想皇长子,生死富贵皆系于官家之身,他不能有差池啊……”
鱼郦盯着那翩跹垂落的綦文丹罗帐看,上面有只赤色蝴蝶,陷在大片重花枝桠间,欲飞不得,如被钝刀割剐。
待她能喘口气时,天已经黑透了。
赵璟拂开幔帐,捡起寝衣披上,带了个物件回来,他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将芙蓉玉钏套在鱼郦臂上,笑说:“这是旁人送你的礼物,我代你收下了。”
鱼郦闭着眼,微蹙的秀眉镌满痛苦之色,嗓音撕裂般的沙哑:“谁送的?”
赵璟亲了亲她掌心的伤疤,温柔道:“戎狄的月昙公主,她不光送了你礼物,还送了寻安长命锁。
窈窈,那公主长得跟你真像,我刚一看见,都有些恍惚了。”
鱼郦略有意动,睁开眼,问:“那她的性情如何呢?”
赵璟眸底冰凉,偏笑容更加妖冶灿烂:“性情嘛,金尊玉贵的公主,自然是骄纵了些,得好好哄着。”
鱼郦有些担忧,竭力安慰自己,不怕明火执仗的骄纵,就怕细密绵软的阴险,像朱氏。
她不说话,赵璟干脆把她的手拉到眼前欣赏,一截纤细雪白的腕,娇嫩莹透的芙蓉玉钏,宛若开在雪间的花朵,有濒临破碎毁灭的美。
他亲她的手背,缓缓道:“窈窈,有些事情我刚才突然想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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