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下学后,沈空斜挎着背包走出校门。
还没有迈出几步,就被一个苍老却洪亮的声音叫住了。
他扭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一个身形硬朗,鬓角花白的老人站在路边,面容严肃却和蔼。
您就是程晨同学吧。
沈空在原地站定,微微眯起双眼:对。
那老人向沈空鞠了一躬,脸上带上了几分笑意:您好,我是少爷的管家徐伯,他让我今天下学之后来接您。
他侧开身子,露出背后流线型的漆黑车身,动作优雅地帮沈空拉开了车门,说道:
请。
沈空皱起眉头,有些讶异,心里对已经沉寂许久的系统问道:这个就是那位在这次的剧情关键点死去的管家?
系统回答道:是的,在徐伯死后,韩隶的性格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原本压抑在心底的恶意和仇恨被激发了出来,开始向着主线剧情开始后的狠辣极端发展,是成为剧情后期那个偏执暴戾的反派所必经的转变。
沈空将书包向上拎了拎:我倒是没想到竟然是管家来接我。
他弯腰坐进了车内,扣紧了安全带。
徐伯走到另外一侧上了车,发动了车子。
引擎的嗡鸣声响起,车辆缓缓地启动,向着远方开去。
疗养院内。
韩隶推开病房的门,步伐却不由自主地顿住了。
洁白的病房内干净而整洁,明净的空气被窗外的夕阳染红,房间内漂浮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他感受到了少有的怯意。
韩隶的心中五味杂陈,几乎难以理清自己脑海中混乱的思绪,胸膛起伏着,感到心脏跃动的速度逐渐加快,
房间里这个人的存在,几乎成为了一根难以拔除的刺。
这根刺随着时间的推移越长越深,到最后几乎成为了他肉体的一部分。
除了感激的情绪之外,更深的是疑惑。
他本来是绑匪的一员,又为什么会毫无保留地付出和帮助自己?甚至不图求任何的报酬?
韩隶下意识地用手指轻轻地摩挲着左手的掌纹
深刻的纹路间仿佛还残存着冰冷粘腻的鲜血,深深地烙印在他的手掌中,犹如狰狞的伤痕。
被深深压埋在脑海深处的记忆被翻卷出来,鲜活而清晰,仿佛发生在昨日,韩隶几乎错觉自己一旦闭上双眼,就会在瞬间回到那个漆黑的没有月光的夜晚,再一次成为那个绝望而无助的孩童。
冰冷的枪口,刺鼻的硝烟味,粗糙的麻绳。
所有的一切感官记忆都如潮水般涌来,深深地烙印在韩隶的头脑中,令他一刻也不能忘怀。
他这几年拼命的动力几乎全部来源于此对无力感的恐惧,对弱小的厌恶,对复仇的渴望。
那个晚上塑造了他。
韩隶深吸一口气,稳稳地迈步走入病房内,目光自然而然地转向病床的方向。
那个八年前曾经救过他一命的男子正坐在床上。
他的头上和腿上包扎着纱布,一只胳膊上打着夹板,另外一只手被手铐铐在床沿上,脸上虽然被刻下了岁月和风霜的痕迹,但是仍旧能够看出来八年前的轮廓。
但是那双眼睛,却和记忆中完全不同。
这双眼睛是失意而困顿的,浑浊的眼白里布满了红血丝,仅仅是简单的注视都给人一种灰尘扑扑的错觉,如同某种被痛打过的动物,顾盼间透着过度的警惕和惊觉。
仿佛这八年的潜逃生涯磨去了他的锐气,给他整个人都笼罩上了一层难以忽视的落魄和中老年男人的暮气。
那人用陌生的眼神看着他,就像丝毫不记得韩隶一样。
直到他拉开椅子坐到对面,脸上才终于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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