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上天不想逼齐清至绝境,后来真的有人联系齐清的老师,在按要求提交资料后把齐清纳入进一个大企业对贫穷女学生的资助项目。之后每个月齐清都会准时收到一笔来自那个资助基金的的钱,虽然并不是特别多,但对她来讲已经是雪中送炭,支持着她一直到中考。
尽管帮助齐清的老师很早就告诉过她,那只是大企业的某一个慈善项目,是对企业形象的一种打造而已,在这些学生的资助上面的费用对企业不值一提。也没有人真的在意被资助者的后续,所以除了定期打钱,都没有一个人直接与他们有过私下的对话,真的在意被资助的学生如何。
但齐清还是很执着,拿到那个资助项目的官方公开邮箱,会定期向那他邮箱送自己的成绩单,她希望能让资助她的人与机构明白,他们花出去的每一分钱都没有浪费,她将那些资助视作生命困境中的希望之光,一直心怀感恩。
就在中考成绩出去不久后的某一天,她坐在门口洗衣服时,老师带着一个陌生人找到齐清,他们说齐清送的邮件被慈善项目的负责人看到了,非常为她高兴,也为她一直心怀感恩的品德感动,希望能邀请她去那家企业所在的城市游玩参观,并出席一个资助项目的活动。
齐清第一次离开了家乡,坐在舒适的车里,喝着从未喝过的进口饮料,看着高楼大厦在车窗外掠过,觉得一切如梦。更加如梦的,还有坐在旁边同行的美丽女士。那是从前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面孔,奶奶几乎每天都要守着时间打开电视看她主持的节目,对着电视机砸吧嘴,夸她漂亮有福相,像画上的人,要齐清以后能像她一样有出息。
那位女士就是林妈妈,而一直资助齐清的那个助学基金,则是在林妈妈某年生日时,她那身为林氏科技创始人的丈夫以礼物名义,用她的名字命名成立的慈善项目。
那个资助项目并不大,在林氏科技的众多慈善项目里并不起眼,所以由林妈妈全权掌握。林妈妈选择资助女童,齐清成了数千人中的那一个幸运儿。但是,齐清却是唯一一个会在每次重要考试后,向那个公共邮箱成绩单的孩子。
起初,齐清的那些邮件初并无人在意。因为对于一个大企业的慈善项目来讲,所谓慈善就如同企业的广告,是一种贴金装饰,与投放在电梯与地铁上的广告并无二致。企业并不会真的有人在意那些被资助的人有没有足够珍惜被资助,有没有努力学习成才。
但坚持几年下来,成绩单日积月累,那个可以任由多人登录的公共企业邮箱里就有了齐清的一席之地。工作人员会定期习惯性看邮件,然后聊起她这个从未谋面的女儿最近如何,林妈妈也留意到这个特别的女孩儿。
林妈妈陪着齐清在江城参观游玩,带她去她从未想过自己能踏足的地方,一起坐旋转木马,看乐园里的巡游表演,再去吃炸鸡薯条冰激凌到饱。她是那么感激林妈妈给她织了个美梦,但林妈妈却反过来说是感谢她。
林妈妈说她有一个儿子,但她的儿子是不会和她一起去游乐园那样的嬉玩,也不会去吃那些不健康的食物,因为儿子爸爸觉得那些事情没有意义,不健康。陪着齐清做遍所有想和孩子一起做的事,林妈妈也觉得是一种圆满。
后来,齐清见到了林妈妈的儿子,那个叫林宴君的少年。就在林氏科技的一场活动上,齐清作为企业慈善项目的受益代表人物去站台言,读一封感谢信。那时林宴君站在他爸爸身后,有些呆走神,对一切都显得没兴趣,即便是有人上前主动堆着笑脸打招呼,他也显得那么淡然无趣,好像灵魂都不在这个会场内。
言结束后的休息时间,齐清在去洗手间的路上经过休息室,听到了林爸爸教训林宴君的声音。林爸爸埋怨着林宴君的沉默,不满于他在外人面前的表现,喝令着要他打起精神来,就算是演也要演出一副欣喜与朝气,因为那才配得上他林氏创始人儿子的形象。
透过未完全掩住的门缝,齐清看林妈妈就站在那儿聆听着一切,始终一言未。那一刻,齐清就明白了,林妈妈为什么在谈及自己的儿子时有种浓浓的悲伤。
“所以后来,林妈妈安排你进了江城一中,成了林宴君的同学,对吗?”
“你怎么会猜到?”
“我还能猜到,林妈妈希望你能改变林宴君的人生观,用你的清贫苦难衬托他的富裕安逸,用自己这个活生生的例子展示世界的参差不公,让他明白自己已经有多幸运,从而理解与感因父母,从而变得乖顺,乐观。当然,也是希望通过你身上的那些品质影响他,变得更为坚强。”
“是……我来这里上学,一开始就是借读,原本就计划好了只是借读两年,真正参加高考前一学期要返回原籍。你都猜对了。你是怎么能猜得这么准?”
文雅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这个剧本她嗅到了太熟悉的味道,实在讲不出口真相。
“后来呢?”
“后来就是你们看到的的这些了,林宴君是个很善良的人,抛开各种别人加在他身上的光环,其实非常简单。他同情我,想帮助我,或许也是觉得我和他身边的其他人不一样吧,我们成了朋友。我几乎完美的完成了林妈妈希望我做到的事,林宴君看起来精神好了许多,我也是时候该回属于我的地方。
至于不告而别,不是谁要求我这样,是我自己的决定。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向林宴君告别,真的没办法开口。今天是林妈妈是好心,看我已经没有亲人陪伴,才替我安排车,还想来送我一程。她说会一直资助我,只要我想上学,不论去哪儿读书都会一直资助,直到我能独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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