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牧野应道:“你试试!”
蝉衣再不多话,右手扬起,直将剪刀往孙牧野脑后疾刺,眼见刀尖要入骨,她忽觉眼前一花,手腕似被铁钳擒住,霎时剪刀脱了手,一阵天旋地转,她被推倒在坐榻上。
孙牧野夺剪刀时感受到了蝉衣的力道,这力道令他怒不可遏,喝问:“你当真要杀我!”
蝉衣啐道:“我早恨不能杀了你!”
孙牧野气得胸膛急剧起伏,蝉衣道:“我杀不了你,你杀了我吧!
你和我,终究要死一个的!”
孙牧野把牙咬得咯咯响,猛然把剪刀往书桌扎下,一声裂响,刀身全然没入桌面,只余刀柄在嗡嗡抖动,书桌破开了蛛网般的裂痕。
孙牧野道:“你要问话,现在就问,我不瞒你一个字。”
蝉衣问:“鱼梁坡是什么地方?”
孙牧野道:“北凉边陲,与西项接壤的村庄。”
蝉衣道:“公子醇和禁卫军都在那里?”
孙牧野道:“原本在的。”
蝉衣道:“现在呢?”
孙牧野道:“焉军打下村庄了。”
蝉衣面容煞白,问:“凉军又败了?”
孙牧野道:“惨败!”
蝉衣问:“公子醇去了哪里?”
孙牧野道:“不知道。”
蝉衣道:“你们还在搜寻?”
孙牧野道:“是。”
蝉衣道:“他如今形单影只,亡命草野,你为何还不肯放过他?”
孙牧野道:“他在北境还被奉为正朔,他不降,凉人的心就不会死。”
蝉衣的唇边显出一丝嘲讽,道:“你们攻城略地,你们百战百胜,却还忌惮一个无家可归的末路人。
败者坦荡,胜者心虚。”
孙牧野无言以对。
蝉衣道:“焉失六州,焉人视为深仇大恨;凉失全境,凉人心中的仇恨,该不该比你们深,比你们烈?天下兴衰无常,东洛欠你们的债,你们如今要讨还,而你们欠北凉的债,又会何时被讨还?”
孙牧野道:“北凉何尝不欠大焉的债?”
蝉衣问:“欠你们什么?坠雁关?还是焉军降卒?”
孙牧野却无意说这件事,他猜测着蝉衣的眼神,不回话。
蝉衣怒责道:“说什么凉军杀降!
这就是你们的出兵借口!
北凉无人下杀降之令!
你们侵吞北凉,还为我们罗织如此卑劣的罪名!”
孙牧野转头不看她,她悲戚道:“可惜凉军都被你们杀完了,我们再不能为自己辩白了。”
孙牧野知她在颤抖,便伸手想安抚她,蝉衣用力推开他的手,要起身离榻,孙牧野却拦她道:“你听我说几句。”
蝉衣打掉孙牧野拦在自己身前的手,等着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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