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泓问:“讨到没有?”
亲兵道:“没有。”
林渊泓的唇泛出了紫色。
亲兵问:“我们为朝廷打仗,圣上为何要克扣粮饷?将士们穿的还是秋衣!
眼见要下雪了。”
林渊泓道:“圣上是要逼迫林渊泓出战。”
亲兵道:“那我们便战!
焉贼看着不到五千人了,破城只在眨眼间!”
林渊泓道:“交兵三年,大小四十战,你该清楚,两个洛兵才换得一个焉兵,攻五千焉兵,便要拿一万洛兵的命换。”
他看着那座了无生气的城,仿佛在疑问,又仿佛自问:“明明不费一兵一卒便可摘得胜果,为何要一万将士作无谓牺牲?”
亲兵道:“竹枝城每天都在往外扔尸体,右虞候军的人悄悄去瞧过,有的是饿死,有的是冻死,最近去看,还有病死的,那死状……”
林渊泓问:“怎么?”
亲兵道:“城里多半生瘟疫了。”
林渊泓点头。
亲兵又问:“林相公,你说他们还能撑多久?”
林渊泓道:“焉军的筋骨已垮塌,只有意志还系于一线,我在等这根线断。”
亲兵再问:“几时能断?”
林渊泓道:“那要看泽阳城的捷报几时到。”
亲兵道:“仇督军要和陈琳决战了。”
林渊泓遥望西方,道:“兴许今日,兴许明日,泽阳城下会决出胜负。
洛焉两国这一局,终于要有定论了。”
他在山头顶风盘膝而坐,亲兵道:“相公近来身子易病,吹不得冷风,回帐中休息吧。”
林渊泓道:“我就在此地,守候仇督军的战报。”
亲兵道:“纵然此刻仗已打完,也要六七日后才有战报来。”
林渊泓右手握拳在嘴边遮住咳嗽,道:“我等六七日就是了。”
他抬起苍白的脸,微笑道,“不知为何,我一年都等了过来,却等不及这几日了。”
亲兵道:“我去端碗热水给你!”
说完转身跑下山头。
身边没了人,林渊泓的笑意变作忧伤,他目色切切地望向混浊的穹隆尽处,好似盼望下一瞬便有洛军信使纵马而来。
可他足足等了十日。
这日正是冬至,冻雨下了一天,林渊泓披的毡毯已被淋透,还立在半山不肯走,临近傍晚,一骑自西而来,登上山坡,亲兵们打马迎上去,问:“来者何人?”
那骑兵出示信符道:“我是泽阳城仇督军遣来的信使!”
林渊泓忙道:“快把战报说来。”
骑兵道:“林相公,仇督军送来一份冬至大礼。”
林渊泓问:“什么大礼?”
信使从包袱中取出一个匣子,上呈道:“陈琳的首级!
中焉援军覆没了!”
话音未落,亲兵们已雀跃起来,互相庆道:“陈琳死了!
焉军败了!”
欢庆之后,见林渊泓出神入定一般,目光锁着那匣子分不出悲喜,都道:“林相公,你说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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