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看如今这架势,陆长卿怕要让他寒了心了。
太宰慎叔同心底喟叹。
酒宴到傍晚才结束,靖侯携抚琴美人而归。
凤岐蹭了几步,把膝盖挪到柔软的蒲团上,捡起丢在一旁的外袍,重新穿上。
修长的手臂伸进衣袖里,微微扭腰,再套进另一边的衣袖,削葱般的指尖从袖口伸出。
陆长卿不明白,为什么即使这男人只是在寻常地穿衣,他都会看得目不转睛。
然而肮脏的衣物,丑陋的青铜面,为何都已到了这般田地,却仍是连靖侯都能看得出他的美丽?
陆长卿只恨自己又被他的迷惑,想起他方才舔舐靖侯手指的模样,怒火中烧,将一只酒坛拎起,把酒倒在脚下地上。
“你这么喜欢舔酒,就把这些好好舔干净!”
不只凤岐,连慎叔同和两个武将也是一愣。
凤岐怔坐片刻,朝陆长卿摇了摇头。
他不说话,也看不到表情,陆长卿不知道他到底在表达什么。
“贱奴,你不怕死了?”
陆长卿全然不似平日的无动于衷,额头青筋暴起,“你给我回答,说话!”
凤岐数日来终于开口,“你非要这么羞辱我不可?”
那声音平淡的听不出感情,却是他一贯的腔调。
于是陆长卿习惯性地去看他的脸,想像以往那般从神色中窥伺这个男人难以捉摸的内心。
可那脸上戴着青铜面具,只有一副仿佛嘲弄陆长卿一般的滑稽笑脸。
太宰慎叔同跪地沉声道:“殿下,请您念在栖桐君的面上……”
栖桐君是陆长卿兄长陆疏桐的别号。
陆长卿的声音飘忽而清冷,“我兄长便是被他害死的,他若泉下有知,定然拍手叫好!”
凤岐忽然听见陆疏桐的别号,心头一酸。
也不再多说,跪在地上就去舔酒渍。
他若拒绝也就罢了,陆长卿不至于暴怒,然而他竟这样痛快地遵从了命令。
自己曾经仰慕的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陆长卿狠狠道:“你给我抬起头,不要再舔,把这些酒,把这亭子里的酒都喝光!”
“庆侯殿下的命令,到底是舔酒,还是喝光亭中的酒?”
凤岐柔声问。
他拎起酒坛,把酒往嘴里倒去。
喝光了一坛,又抱起另一坛,继续往喉中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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