镐京未央宫,精雕细琢的铜炉中的熏香氤氲,香雾缠纱绕帐,宛若天阙。
陆长卿坐在书案后,怔怔望着青铜烛台。
之前那男人曾被他迫着秉烛侍读,也正是那一晚,他第一次打了那男人,强迫他欢好,逼得他将金簪刺入喉咙。
如今男人真的死了,数日的疯癫后,此刻陆长卿心中却又觉得,男人的死或许才是最好的结局。
因为他活着,陆长卿根本不知该如何对待这个他深爱却又痛恨的人。
于情于理他都该好好折磨他,然而折磨他却从来只会让自己更痛苦。
放不开,伤不起,杀不得。
不能爱亦不能恨。
两个人在一起,无非是一种折磨。
然而,凤岐死了,虽是最好的结局,陆长卿却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死了。
仿佛已经失去了爱和恨的能力,心如死水,唯有绝望。
他懒散地披着青裘,散着如墨的长发,斜倚在朦朦胧胧的云雾中,怀中搂着那一只酒坛。
第一只锦囊已经拆开,里面的字条上是凤岐舒洒的行楷——勿杀公子胥。
那一日陆长卿将这五个字盯了许久,太宰慎叔同问,是否要刺客行动。
陆长卿沉默良久,只字不提锦囊之事,默许了刺杀。
公子胥死后两日,祝侯拥公子胥之子公孙偃为王。
公孙偃不过两岁小儿,祝侯受公子胥临终之命,为辅佐幼主之重臣,号称代父。
各诸侯因公子胥之死怒不可遏,逼镐京更急。
黄昇已连失三城,诸国甲车千乘,战马万匹,杀气腾腾朝镐京杀来。
陆长卿默默盯着第二只锦囊。
凤岐在第一只锦囊里已说过,如果遇到难题,再看第二只锦囊。
陆长卿心中只觉,每一只锦囊都是凤岐在对自己说话,他当真是不舍凤岐太快把话说完。
他似乎已忘了城外的厮杀,而热衷于他和凤岐的这个“小游戏”
,纵使他并不相信凤岐留锦囊是为了帮他——当年这男人能为了周室杀陆疏桐,今日更不会怜惜弑王夺位的陆长卿。
正在这时,太宰慎叔同求见。
黄门引入,慎叔同再拜言道:“陛下,黄将军又失一城,自刎谢罪。”
“敌众我寡,并非他之过。”
陆长卿淡淡道。
太宰叹道:“陛下,请您振作起来……虽敌众我寡,但庆兵骁勇,只要陛下能振奋精神,我们未必会败。”
陆长卿微垂着眼,扫过太宰的脸,缓缓道:“太宰,你曾说只有凤岐能力挽狂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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