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晃了晃推车上的铃铛,许久也不见陈家出来人,反倒是弄堂里其他的人,趁着雨停了出来走动。
“这陈先生是不在家么,怎么不来看看新到的花?”
老板向其他人打听。
“人家哪里还需要?”
邻居叫他往陈岁云家二楼的八角亭上看看,那亭子上一圈八九个盆栽,都郁郁葱葱的。
吊兰叶子肥厚,白茉莉花嵌在绿叶子之间,仿佛能闻见香味。
老板真是惊讶了,“陈先生一贯不会种花的。”
“他不会,他家那位租客会。”
一个年轻的,戴眼镜的男人说道:“他前段时间去李家移栽了两株凤仙花,说得头头是道的。”
他是小报记者,裁缝家的租客,很会打听这些事情。
“他那位租客,什么来历,瞧着很不一般。”
卞太太问道。
“租客,我看不见得罢。”
记者一开口,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他道:“那天我看见他们两个一块去买东西,一路走着,头并着头说话,跟新婚的小夫妻似的。
裁缝也知道,陈先生那天拿的布,就是给租客做衣服的,是不是?”
人们看向裁缝,裁缝在屋檐下站着嗑瓜子,道:“人家的事情,问这么多做什么。”
“裁缝不愿意多话,但我说的可是真的,”
记者道:“陈先生找裁缝做衣裳的时候我就在,人家都不必量身,只报了几个尺寸。
你们说,这得什么样的关系连身量尺寸都知道。”
人群里有人猜测,“难道是陈先生的相好?因为是男人,怕人说嘴才称是租客的。”
“怕是他养的小白脸。”
一个邻居语出惊人,道:“卖腊肉的老张说,那姓韩的来买东西,手里半分富裕没有,陈先生给他几个钱,他就花几个钱,自己是一分没有。”
记者嘿嘿笑了两声,道:“陈先生么,一定是不缺钱的。
你们不记得他原先是做什么的?这姓韩的,八成就是那时候认识的。”
卞太太神色惊异,“陈先生,他不像那样不老实的人。”
记者哈哈大笑,“做他们那个的,可有老实人啊。”
“你说话也太刻薄了罢!”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年轻的男人声音,看去,原来是卞晨,他放学回来了,皱着眉看着人群中的记者。
记者被他的眼睛一看,顿时有些呐呐,道:“说些闲话么,不要当真。”
卞晨哼了一声,上前拉过卞太太,“妈妈,不要跟他们混在一起。”
卞太太和卞晨回家了,剩下的人也觉扫兴,挑花草的挑花草,不挑花草的就都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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