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安之扬离开后,舒涵伸手捏了捏苏沅的脸颊,“苏沅,你好可爱啊。”
苏沅刚拿起水杯的手一抖,差点没将热水洒身上。
舒涵率先说:“谢谢你了。”
“不用。”
苏沅抿了一口水,“我没能帮到你。”
“怎么没有?你刚刚说那句话,就是帮了我的大忙了,瞧刚刚安之扬离开时,那副怒气冲冲的模样,我心里就舒坦。”
苏沅没有在意舒涵说的话,她就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角色。
她看得出来,没有她,舒涵也可以自己解决这件事。
舒涵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坐在苏沅对面的位置上,示意苏沅,“不来一杯吗?”
“不了,谢谢。”
舒涵笑了一下,放下酒瓶,自顾自地喝下这杯酒,“人的心境永远都是在变化的。”
“同时,人也是最善于伪装的。”
舒涵拿着酒杯碰了一下苏沅的水杯,“你觉得呢?”
苏沅没说话,但却轻微地点了点头。
她见识过最善于伪装的人,她的父亲,苏江。
她从经历来自苏江的第一次毒打开始,便渐渐明白了一些道理,一些书本上没有的道理。
一些只能是她才能明白的道理。
但是她却又……
苏沅握着水杯,大口大口地往下灌,喝得急了,忍不住咳了两声。
舒涵抽出几张餐巾纸递过去,说:“可是,和这样的人计较,是最愚蠢的。”
“和这种人相处,真诚太傻,虚与委蛇太累,不如全然不在乎,当做一场风一般,吹过便也罢了。”
苏沅猛然抬头,她总觉得舒涵这话意有所指。
但她和舒涵今日才刚刚认识,在此之前,就是两个陌生人,根本不存在了不了解这一回事。
“路南山上,往外扒雪,你站起来径直离开的时候,我其实就大概瞧出你的心思了。”
接下来的话,舒涵没有明言,只是拿起一旁的水壶,给苏沅面前的水杯里倒了半杯水,冲她微笑,“不管遇到的是什么人,走到了何种地步,那种做法同样也是愚蠢的。”
苏沅紧紧攥着衣服的一角,不敢和舒涵对视。
换做平时,如果有人这么直截了当指出她的想法,她本应该是觉得有些僭越的。
可不知为何,现在她却觉得心里难受得厉害,很想大哭一场。
即使眼前坐着的人,是才有过几面之缘的陌生人。
母亲去世半年,她只偷偷躲起来哭过一次,哭到心绞痛得厉害,哭到呼吸困难,上气喘不过来下气。
其余时间,她根本不敢哭。
不敢在同学面前哭,不愿在哥哥面前哭。
而此时,她的心思被人揭穿,她却突然仿佛找到了情绪的泄点。
苏沅缓缓抬头,手上还拧着自己的衣角,看向舒涵:“如果除了这条路,其余全都是死路呢?”
“苏沅,你有没有想过,这世上原本所有的路,都是死路。”
舒涵认真地盯着苏沅,说出的话在苏沅心里掀起了巨大的涟漪。
她扭头看着窗外的大雪纷飞,喃喃重复舒涵的话,“所有的路,都是死路吗?”
她不知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舒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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