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十九岁起入宫做皇帝的幕僚,因如今宫闱不秘,加上皇帝有心,故而和她见面的次数不少。
而瞿凝,作为皇帝和他眼中“国内最尊贵的女子之一”
,随着她的发育和容貌渐转成熟艳丽,也毫无意外的,很多次在他眼中捕捉到过挥之不去的执着和代表欲念的火焰。
这人对她的想法,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了,可偏偏以前他什么也没说过,到了今日……瞿凝心里忽有所悟:或许,是因为受了“有人争”
这件事的刺激吧。
对于这样的书生,或许她不把话说透了,他是不会明白的吧?
瞿凝默然片刻,叹息一声开了口:“您以为您现在说这样的话有什么意义么?还是你以为您是范蠡,我是西施?您以为,您和我的好哥哥背地里在策划什么,我真的一无所知么?”
她稍稍一顿,或许是因为这些话也在她胸口憋闷了太久,而四下里无人,只余下蝉鸣声声,掩住了他们这里说话的声音,她的语速便因为情绪的波动而越来越快,“哪怕是范蠡和西施,最后的结局也不可能是泛舟西湖上!
破了的镜子,又怎么可能再圆!
孔先生你知道我最佩服前朝什么么?”
这是一句反问句,当孔景豪慑于她此时越来越亮的眸光的时候,她已经自己给了答案:“不和亲不赔款,不称臣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有国二百七十六年,一直到末代皇帝死在煤山,他们做到了。
你们呢?”
瞿凝的声音渐渐高了起来。
她没法忘记,当自己第一次听见他们商量割地赔款时候,自己失手摔烂的茶杯。
就是面前的这个男人,对她的哥哥进言,说‘欲攘外,必先安内’。
又说‘宁与外人,不与家奴’。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就是面前这个男人,为了保住她哥哥的皇位,殚思竭虑---最后想出来的法子,就是和列强签订一系列的合约,把土地财富拱手让给外人,换取他们对他皇位的支持。
她劝过哥哥,但女子的呼声,被彻底的无视了。
有一些话,她憋在心里太多年,如今一朝面对这个男人,她几乎是脱口而出,流畅的一点也没有停顿:“孔先生你知道我们国家现在剩下的面积还有多大么?你知道多少国宝就此流失,再找不回来么?你知道就因为你们的卑躬屈膝,我们的国人在那些洋人面前都是下等国民么?戊戌年的赔款,庚子年的割地……哪一桩不是你在背后的策划?孔先生,我不会和你在一起!
就算我最后众叛亲离,孤身一人,我也绝不会和你在一起!
因为总有一天,你会被历史死死的钉在耻辱柱上,为了你的那些所谓的权宜之计!
孔先生,你叫唐终贼子,你在我面前自称微臣,但实际上,在我心里,你才是最大的卖国贼!
而我,宁可睡在一个贼子的身边,也绝不会和一个卖国贼为伍!
孔景豪,你听清楚了么,你和我,绝对不可能是一路人!
我不爱你,不会爱你,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永远不会!”
这是瞿凝第一次,在孔景豪面前露出她真正的想法。
或许是因为她话里显而易见,毫无伪饰的激烈愤恨,又或者因为她眼中燃烧着的灼灼火焰,那种难以掩饰的厌烦,孔景豪竟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在他今日终于下定了决心,要在公主出嫁之前和她表白心迹之前,他绝对没有想到,他得到的会是这样一番劈头劈脑的怒骂。
没有脸红。
没有心跳。
没有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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