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芳拈着花针,对凤举点了几点,笑道:“亏你好意思!”
凤举道:“什么事?”
佩芳低着头绣花,鼻子里哼了一声。
凤举笑道:“你瞧这个样儿,什么事?”
这时,蒋妈将茶端来,佩芳喝着茶,默然无语。
蒋妈走了,佩芳才笑道:“我问你,你先是叫小怜挂衣服,怎样蒋妈来挂,你就不要她挂呢?都是一样的手,为什么有人挂得,有人挂不得?”
凤举道:“这又让你挑眼了。
你不是说了吗,有叫人的工夫,自己就办得了,我现在自己挂,不叫人,你又嫌不好,这话不是很难说吗?”
佩芳道:“好,算你有理,我不说了。”
过了一会儿,两个厨子提着提盒进院子来。
在廊檐下,就停住了。
再由蒋妈拿进来。
蒋妈便问佩芳道:“饭来了,大少奶奶就吃饭吗?”
佩芳点点头。
蒋妈在圆桌上,放了两双杯筷,先打开一只提盒,将菜端上桌,乃是一碟鸡丝拌王瓜,一碟白菜片炒冬笋,一碟虾米炒豌豆苗,一大碗清炖火腿。
凤举先站起来,看了一看,笑道:“这简直做和尚了,全是这样清淡的菜。
无论如何,北京城里的厨子你别让他做过三个月,做过三个月,就要出鬼了。
这简直做和尚了!
这个日子王瓜多么贱,他们还把这东西弄出来。”
佩芳道:“你知道什么,夏天就是吃素菜才卫生。
这样的热天,你要大鱼大肉地闹着,满肚子油腻,那才好吗?这是我叫厨子这样办的。
你说王瓜贱,冬笋和豌豆苗,也就不贱吧?”
厨子在外听见,隔着帘子笑道:“大少奶奶这话真对。
就说那冬笋吧?菜市用黄沙壅着,瓦罐扣着,宝贝似的不肯卖哩。
就是这样一碟子,没有一块钱办不下来。
大爷要吃荤些的,倒是好办。
就是这素菜,又要嫩,又要口味好,真没有法子找。”
凤举笑道:“大少奶奶一替你们说话,你们就得劲了。
厨房里有什么现成的菜没有?给我添上一碗来。”
厨子答道:“有很大的红烧鲫鱼,大爷要吗?”
凤举道:“就是那个吧。”
厨子去了,不多大一会儿,厨子送了鲫鱼来。
小怜将饭也盛好了。
凤举道:“别做了,吃饭啦。”
佩芳绣花绣起意思来了,尽管往下绣。
凤举叫她,她只把鼻子哼了一声,依旧往下做。
凤举坐下来,先扶起筷子,吃了两夹子鱼,把筷子敲着饭碗道:“吃饭啰,菜全凉了。”
佩芳道:“热天吃凉菜,要什么紧?我绣起这一片叶子,我就来了。
你吃你的吧,只有两针了。”
凤举道:“你吃了饭再来绣,不是一样吗?你不做就不做,一做就舍不得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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