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水下动作终不比地上,纪雪庵一足蹬在石头上向右拐去,不自觉腿上灌入内力,待游出数丈之远,才发觉体内真气收放自如,全无艰涩不适。
这一下实在叫纪雪庵喜出望外。
他在入水之前问起程溏水温,心中便隐隐有这般念头,若潭水冰冷,是否能愈发抑制血寒虫。
但他却万万不曾料到,血寒虫寄居在心脉中,游走于周身血液,竟会惧水。
情急时刻却不由纪雪庵多想,一面往石壁黑洞游去,回头看了程溏一眼。
程溏半闭着双目,面色在幽暗水下发青,但嘴角并无气泡溢出。
纪雪庵不敢耽搁,他本就习过闭气功夫,如今内力恢复,当即双腿单臂奋力划水,带着程溏游向石壁。
他视线渐渐模糊,却不知是光亮愈来愈黯淡,还是潭水愈来愈混浊。
纪雪庵只觉周遭水流忽地激荡,似分成好几股,流窜不息,但水温不复冰冷,大约混在其中一支却是热流。
他心中一紧,只怕蛊虫故态复萌,不料血寒虫在水下却一动也不敢动。
纪雪庵再也顾不上,一头扎入乱流之中,却后背猛然一痛,仿佛吃了一记重击。
霎那之间,纪雪庵根本无法控制身体,甚至脑中一片混乱不知发生何事。
他一时陷入须臾晕眩,只觉身上一松,耳畔却响起轰鸣水声。
纪雪庵茫然睁眼,用力甩了下头,才发现自己竟已浮至水面。
身旁飞瀑近在咫尺,纪雪庵胸口仍浸在水下,飞快转了一圈,心中却悚然大惊。
“程溏?程溏——!”
巨大声响盖住他的叫唤,他莫名其妙被冲上水面,但程溏又在哪里?方才那一瞬,他丧失所有感觉,是否自己松手放开了程溏?他急忙拉起身上腰带,低头一看,却痛得大吼出声。
腰带上留着一道齐整断纹,分明是被人用利刃斩断的。
纪雪庵双目赤红,几欲发狂。
他紧紧握起双拳,一拳击在水上,轰的一声掀起一个巨浪。
浪头落下,水上却已不见纪雪庵身影。
他气归丹田,身体如一块玄铁,重重向下沉去。
却还未及潜至潭底,又是一阵暗流汹涌扑来。
纪雪庵惟恐再次回到水上,勉强闪身避过,却不知又是哪一股乱流狠狠撞在他后脑之上。
他只觉眼前一黑,内劲一松,身体不知被卷至何方,再无知觉。
纪雪庵慢慢转醒,不自觉皱了下眉,才睁开眼睛。
入目却是一顶浅色帐子,鼻端嗅到浓浓药香,自己正躺在厚软被子下。
他一惊,飞快坐起掀开帐子,一眼瞧见缩在轮椅上瞌睡的年轻人惊醒过来,眼周带着青黑,看向自己却立时喜形于色,“纪大侠,你醒了!”
此人自然便是祝珣。
纪雪庵匆匆扫视屋子,看来自己已在昏迷之后到了桑谷。
他面色却不见丝毫好转,语气冷厉急切道:“程溏在哪里?”
祝珣连忙道:“程公子并无大碍,尚在邻屋休息。”
纪雪庵略点一点头,摊开空荡荡的掌心,又问道:“连璋呢?”
祝珣慌慌张张掉转轮椅,“在、在桌子上,可要在下去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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