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羽毛未丰,从没见过这么多人,踩着蛋壳止不住地啼鸣,惹得?女眷们捂着心口直呼可怜。
不知哪家的小娘子梳着总角,一身?绫罗绸缎,端着金银盏飞奔而来,抓起?一把?紫玉羊脂米,喂给巢中幼鸟,转过身?问娘亲:“小灰雀在?这里,大灰雀呢?”
“他们飞走了。”
一个温柔的女声道。
“那鸟儿何时能归来?”
“娘也不清楚。”
“明年还会回来吗?”
“没有那么久。”
女声笑道,“说不定今夜就回来了。
也说不定……它们只是去天涯海角远行。”
稚嫩的雀啼一声声如尖锐的针,刺扎着谢临渊额角。
他耳畔突然爆发尖锐的嗡鸣,霎那间所有人的声音都听不清了。
头顶的月亮连成片,和地上的灯火混在?一起?,如同漩涡将?他吸进去。
谢临渊单手撑在?树干上,几乎不能站稳。
他剧烈喘息着,想屏息静神?,却只能听见心脏因绞痛而缩紧,发出绝望的挣扎跳动?声。
他一抬眼,发现自己?扶着的这棵树,是棵百年桃木。
只是如今桃花早就落了,枝上空余夏叶。
可即便提前几个月来,也无济于事。
宫人们早就知晓他不喜桃花,未等花开,就将?花苞尽数掐去。
正如知晓天子痛恨夏蝉,厌恶灰雀,不吃鸡汤,逢冬日树上都不许积雪。
他周遭的服侍的人会想尽一切方法,早早规避令他不悦的事,生?怕触怒天颜。
柳承德瞧见天子额间冷汗,赶忙扶他回寝殿,宣来御医。
谢临渊倚靠在?床头,鬓发微湿,双目紧闭,唇色青白,好似下一刻就要驾崩。
御医提着药箱来时,大惊失色,号完脉摇头道:“陛下急火攻心,或因国事繁忙,休息不好,要立刻施针!”
谢临渊眼前昏黑,睁开眼,只依稀瞧见御医的轮廓,他的嘴一张一合,他却一个字都听不见。
他心头顿时涌起?一股剧烈的烦躁,伸手挥退众人,哑声命他们全都静静滚出去,否则就立刻削去项上人头,原地处斩!
无人敢违抗他的旨意,内侍低声劝了御医许久,才将?他推出殿门?。
柳承德最?后一个出殿,迈出门?槛前,依稀听见翻身?的声响。
他下意识扭头望去,只见天子叩着床沿,突然呕出一口血。
“陛下!”
霎时内宫上下慌作一团,夜宴提前结束。
群臣们尚未饮个尽兴,就被送出禁宫,临走前还一个劲儿地问:“陛下呢?怎么不见陛下?”
御医重回大殿施针,宫婢们手脚发软,端水进来。
玉山倾颓只需短短一刻,柳承德根本来不及反应,浑身?发颤,脑子里想过一个个能倚靠的身?影,最?后命人出宫请平恩侯。
就在?此时,陛下忽然睁开眼,抽去御医扎在?他手上心口的金针,站起?身?,一把?拽住柳承德后领,厉声道:“叫陈克来,点禁卫一百,随朕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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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陈克猛地惊醒,听见门?外急匆匆的脚步声,正要说什么,只见柳承德衣冠散乱,慌张跑进来,拽他到两仪殿前空旷的宫道上。
陈克还没来得?及问,紧接着就看见陛下大步从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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