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中年和尚看见他嘴唇微微动了动,缓慢叹息了一声。
“梦?”
白术沉默了刹那,“什么梦,会梦得那么真切?”
上学放学,逃课罚站,自行车上沁凉的晚风;拖拉机轰隆隆在眼前驶过,股后窜出一股难闻的黑烟。
他记得一切,一切都仿佛历历在目,红烧的香气仿佛近在眼前,带着浓厚的烟火味道。
十四岁时,他躺在秋收后,乡间高高的谷垛上,草帽把眼睛都遮了起来。
那时候,浮云低垂,整片天幕也低垂,像是只要伸手,就能整片穹天给扯了下来。
稻草给脖颈带来的瘙痒,草虫的吱吱呀呀,还有那头被他捡到后养大,油光水滑的大橘猫。
这一切,难道都是梦吗?
“谁能说得清呢,是梦,又或是他真正横渡了两界?”
广慧低诵了声佛号:“是公孙不惑在树下梦见了他,还是另一个公孙不惑,在垂死病榻前,梦见了树下睡觉的公孙不惑呢?”
“我被绕晕了。”
白术笑了笑。
“是很绕啊。”
广慧同样笑了笑。
“无明是金刚寺创基业以来,最有望证就无上菩提的人,也是禅宗最杰出的佛子。”
广慧看了他良久,慢慢摇了摇头:
“你擅动了六道轮盘,连金刚寺和我都保不下你,没想到,你竟然成功转世了。”
中年和尚抬起眼,终是叹息一句。
“这一世,我不再bī)迫你……”
“我只是我。”
半响后,广慧听见面前的少年人轻声开口。
“你一直以来,都是你。”
中年和尚笑了笑,淡淡回应道。
沉默了良久后,白衣少年终是打破了寂静。
“在小僧前去丰山寺前,我便见过上师一面。”
他沉声开口:“那个时候,上师曾笃定,小僧与无明之间,只是相貌如一,却并非同一个人,为何……”
“在杀妙严之前,我曾向宣文君请教过一个疑惑,那便是你的转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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