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吉担忧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沈颂打断。
阿吉抬起头,便见跟前那张一贯温和的脸,沉得可怕。
阿吉心头一个咯噔。
一个整日面带微笑的人,突然变起脸来,比那平日里一直板着脸的人,更令人害怕。
阿吉一言不发地跟在沈颂身后,完全没弄明白,是什么事情让主子变了脸,等回到了沈颂灵山屋子内,着跟前的黑灯瞎火,沈颂迟迟没有进去,阿吉终于明白了些什么。
赶紧推开门,打开火折子去寻油灯,灯火一亮,阿吉便愣在了那。
屋内正中央木几上摆放的几个花罐子没了不说,连那上面的搁着的茶壶和茶杯都换成了灵山统一的木制杯。
搁在角落里的梳妆台也被搬走了。
阿吉举着灯火,再伸出脖子往里一望,床榻前的地毯没了,床上的云锦被也没有了,倒在整齐地搁了一床同其他师兄弟一样的粗布棉被。
阿吉吸了一口凉气。
若不是到屋里的那架还在,阿吉还真以为走错了地儿。
细细一,又才发现被挪走的都是林姑娘这些年,断断续续塞进来的东西,如今留下来的这些,才是主子这间屋子的真容。
阿吉心里的怀疑,彻底地得到了落实。
林姑娘在生主子的气,不理主子了
适才山上的弟子都知道主子来了灵山,前来相拦,林姑娘肯定也知道,但并没有见她前来迎接,这会儿主子人都到了灵山,进了屋子,还是没见林姑娘的身影。
若是之前,这会子基本已经没自己什么事了。
屋子里早被林姑娘收拾得干干净净,点着灯盏,春季那桌上的罐子里,插着采来的月季,冬季是几支腊梅。
主子则是被林姑娘拽着衣袖进屋,东扯一句西扯一句,一派温馨,哪里如现在的冷清。
十一年了。
主子终于如愿的清净了。
阿吉不敢吭一声,提着油灯,转身就要进屋去替沈颂铺床,走了两步便被沈颂唤住,“去歇着,我自己来。”
阿吉还想进屋收拾了再走,见沈颂伸手过来,接了他手里的灯油,便缓缓地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沈颂举着油灯进了里屋,自己铺好了床,褪了鞋袜,和衣躺在床上。
灯火一灭,山里的虫鸣声入耳,夜色清静。
五日了,鼻尖没了那股让他戒备的药味儿,床榻上就他一人,再也没人强硬地闯进来,钻进他的被窝,扯他身上的被褥。
也没有再恶作剧地凑在他耳边,唤他一声,“师兄。”
他喜欢清静,不想被她打扰。
一切,正是他一直想要的日子。
然而这几个夜里,却习惯地醒来,习惯地去瞧一眼屋里的窗户,迷糊之中,下意识地伸手将身上的被褥,往身旁盖去。
十一年的习惯了,哪能一时半会儿就戒得了。
既然她想明白了,不再前来纠缠,他也落得一身轻松。
至于已经养成的这些习惯,过两日适应了,也就好了。
沈颂闭上了眼睛,如同前几日那般,想强迫自个儿入睡,眼睛一闭上,脑子里却比睁眼时还要凌乱喧嚣。
眼前又浮现出了适才到的那张笑脸。
笑得挺灿烂。
却又似乎哪里不和他的意,不仅没觉得那笑容好,心头还升出了一股莫名的,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的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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