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北边,听说衡阳王殿下广行德政,将建康、江陵两地的税赋徭役一概蠲免;这样尧天舜日的盛德懿行,我虽身不能至,但实在心向往之。”
向亮含笑颔首,连说谬赞,心下却颇有忍俊不禁的意思——大军未动,粮草先行;齐王沉默这许久之后突然关心粮食税赋,估计是歇息一阵缓过气来,本能又要开口试探了。
果然,齐王吹捧了那么几句之后,话锋又是一转:“……不过,在下实在愚钝,虽说知道盛德巍巍,必然百灵呵护。
但百思之下,还是不能领会衡阳王殿下的深意——朝廷上下臣工无数,大小都仰仗百姓供给;如若税赋一应蠲免,长此以往,不知粮米花费如何开销?”
以齐王探听消息的本事,显然是早就知道了衡阳王府查抄朝中大臣的消息;因此心下揣测,估计衡阳王府蠲免税赋之后,就是靠世家权贵的积蓄在顶着。
齐王出身行伍,倒不在乎什么“荼毒名士”
。
但财政依靠抄家维持,又怎么是长久之计?他现在与衡阳王府密切合作,已经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就算知道税赋收入极为敏感,硬着头皮也得问上一问。
向亮并未立刻答话。
等到车轮拐上大道,前方一整片葱郁田地若隐若现时,他才举起马鞭遥遥一指,语气轻松:
“这就是我们的‘示范田’,想必殿下已经收到过消息了?”
这句话摆明了是在暗讽北军手下的暗探。
但齐王脸厚心黑,当然不会觉得有什么羞耻。
他靠着车窗凝神细,透过窗户上那一层晶莹无暇仿若水晶的透明屏障,可以清晰望见整齐稻田中一丛丛挤挤挨挨的青葱稻苗。
现在已经是水稻拔节抽穗的时候,他一眼扫去,只觉得这“示范田”
中的水稻极为旺盛粗壮,顶端分蘖滋生,竟然密密麻麻窜出了七八节的稻穗。
齐王对农事一无所知,但在中枢主持政务已久,也知道这一株稻苗抽穗七八节,是难得一见的“嘉禾”
、“瑞禾”
。
但这里满山满坡,怎么竟有这么多的“嘉禾”
?
他心下惊悸方生,立刻想起了之前元安派飞马呈上的奏报。
原本他专心军务,对这样的琐事只是略略关注,并不留意,但现在乌泱泱一大片稻田扑到眼前,才知道之前是大大的疏忽了!
当此之时,齐王来不及想什么细致委婉&记30340;措辞了。
他抬眼仔细凝视稻田,疑问已经脱口而出:
“这样兴旺的田土,果然不愧‘示范’两字。
却不知一年能有多少收成?“
这话问得极为直接,因此向亮也是直接作答:
“今年变故太多,又是战事,又是瘟疫的。
农耕上难免受些影响。”
他微微叹气:“核算下来,最高产量是做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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