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安宁抱着柴火过来时,褚卫已经回来了,顺手接过她手里的柴火。
这些柴火又干又硬,褚卫只是一碰,手掌就被硬枝压出痕迹来,难以想象,她那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这几日经历了什么。
褚卫眼眶微微发烫。
金安宁瞧着他情绪低落,以为是为出去发愁,正想安慰他,他抬起眉眼,刚才低沉情绪不复存在,仿佛是她的错觉般。
褚卫进入正题:“方才我用几颗石头试了试深度,没有听到什么响声,倒是到石子没有沿着竖直方向坠落,而是慢慢偏移了角度,我怀疑,水潭底下有漩涡或者暗涌。”
金安宁神色不由跟着凝重起来,褚卫见状却笑了:“我也只是猜测,等会我下水试探下才能确定。”
金安宁嗯了声,心思还在水下,他却捡起石头上的鱼骨问她。
“这里怎么会有这个?”
金安宁便把钓鱼一事说给他听,只是隐去了蓝龙鱼的药用。
褚卫听完整颗心都像是那口晨时被敲响的钟般,震荡,久久回响。
她费尽心思捕鱼,就是为了给他吃。
他是不祥之人,生来就克死了生母,又被批活不过二十的命运,从小到大,他听多了嘲笑,见多了周围人对他的忌讳,他没有体会过亲友的温情,没有被更不懂去人,他以为孤独而死是他的宿命。
他也从未奢求过人世间的温暖,像他这样的人,就该安静的,无需抗争地接受上天的安排。
他以为,被上天放弃,被亲人放弃,是他生命的常态。
可当那远去的人又朝他奔来,他死寂的心终于懂得跳动。
所以当他朝昏暗的地狱门走去,那一声声呼喊不是梦。
原来还有人希望他活着。
明明他已经做好了被放弃的准备。
一滴泪从他眼角滑落,滴进火堆里,被燃尽。
金安宁正忙着收拾野果,没有注意到某人在方才心里经历了一场动荡。
等她把野果用布包好,褚卫已经神色如常地站起来。
他突然把外衣脱掉,声音低沉:“我先去探路。”
金安宁愣了下,头顶落下他掌心的温度:“不要怕,我会安然无恙回来。”
怎么感觉在哄小孩?
金安宁把这奇怪的想法晃出脑袋,跟在他身后走过去,还未到谭边,他已经跃入水潭,姿势标准,没有溅出太多水花,说明他游水能力不弱。
谭边很冷,金安宁原本想站着等,最后还是被寒气逼回了火堆边。
她心不在焉地添着火,注意力都在水潭上。
过了一刻钟,褚卫猛地从水里冒出来,抹掉满脸水大口喘着气。
金安宁立马跑过去:“怎么样?”
褚卫面色不怎么轻松:“底下有暗涌,我刚凑近就差点被吸进去了。”
金安宁闻声皱起眉。
褚卫见她担忧,笑道:“不过既然我们能被暗涌冲上来,也有可能被暗涌带着出去,危机也是生机。”
金安宁被他乐观语气感染,轻轻点头,坠崖时本觉得必死无疑,但又活过来了,本就是捡来的命,试试就试试。
褚卫回到火堆边,因着等会就要下水,他也没把湿衣服脱下来烤干,就这么湿漉漉地歇着,之前包扎好的伤口因为动作裂开,血几乎浸湿了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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