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刘藻用过朝食,照旧在庭中走了两圈,她对这处宫殿一日比一日熟悉,有时还会站在宫墙下听一听外头的动静,有时能听见有人路过的脚步声,有时是安安静静的,什么都没有。
她凭此做出判断,此处应当并不偏僻,与太后的长信殿,当是相去不远。
太后所在,必是护卫重重,除却院中那四名宫人,外头定还有更多甲士守。
在庭中走过,刘藻回到室内,才一坐下,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吵嚷之声。
刘藻腾地站起来,四名宫人立即奔至殿外,警惕地望着院门,也着刘藻。
不一会儿,院门砰的一声被撞开,门外霎时涌进许多侍从,入院后,直往殿上冲来,仿佛要捉捕刘藻。
刘藻吓了一跳,却没有动。
那四名宫人却吓坏了,拦在刘藻身前,当头的那名宦官没什么底气地叫到“你们、你们是何人可知这是何处,敢来此处放肆”
“他们是朕的人,朕是大汉的皇帝,这天下竟还有朕不能去的地方”
一名锦衣少年自门外踱了进来。
侍从们无需他吩咐,便将四名宫人全部拿下,押到一旁,逼迫他们跪下。
方才出声的那宦官被按在地上,他其实很怕,声音都是颤抖的,还是说道“太后又令,不许任何人探视皇孙,陛下、陛下是要忤逆太后么”
少年的脸登时阴了下来,侍从狠狠踹了那宦官几脚,撤下腰间的荷包,塞入他的口中,使他发不出声来。
刘藻记得,这名宦官名叫胡敖,平日里话最少,不想他还有这等勇气。
少年已走到刘藻的身前,乜视她道“你就是刘藻,那个被养在宫外的太子遗孤”
他上去比刘藻大上几岁,个头也高,眼神中满是轻视。
刘藻记得在家中时婢女曾说起过,新皇帝名刘贺,与她一样是武帝之孙,即位前是昌邑王。
她回答道“是。”
刘贺冷笑了两声,走到正中的那张榻上坐下。
刘藻转过身,面对着他,她在想皇帝闯到她这里来,是要做什么不知道为何,皇帝虽是气势汹汹地来,大显威势,刘藻却不怎么怕她。
刘贺坐在榻上,打量了刘藻好几眼,突然语出惊人“朕若是太后,恐怕也会立你为帝,你你,外无母族为援,内无朝臣相助,偏偏还是卫太子之女,最正统的嫡系血脉,立你谁都不好说什么。
你这样的人,真是天生就适合做个傀儡皇帝,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这一番话无异于惊雷,解开了刘藻连日来的疑惑,她终于明白太后为何会接她入宫了。
刘贺得意洋洋地望着她,想见她失态。
刘藻什么都没说,也未因刘贺羞辱轻视的话语而气愤。
刘贺了一会儿,就觉无趣,哼了一声,道“先帝驾崩时,没有后嗣,无继任之君。
朝中分成两派,太后与她的父亲梁集一派,大将军孙次卿一派。
他们各怀心思,皆想趁此掌控朝局,一手遮天。
太后欲扶持刘建为嗣,大将军则要立朕为新君。
刘建与你我一样,也是武帝之孙。”
刘藻还是没说话,她默默地记下刘贺口中透露出来的事,这些事,她先前从未听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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