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觅也有些意外。
刚才就觉得阮珵站在这儿像是在等人,而自从她来了之后就一直在同她搭话,难道等的人是她
不过,阮觅实在想不出让阮珵专门在这里等她的理由是什么,于是下一秒也打消了这个念头,直接问道“还有事”
这回轮到阮珵无所适从了。
他确实是在这儿等阮觅的。
今日先生允了半日的假期,他本该像以往那般回到房温。
抑或是前往先生住宅送些先生喜欢的茶,顺带着向先生请教一些不懂的地方。
可心里总有个声音催促着他,让他去做一件,他一直想着却又一直拖着的事。
阮珵从不觉得自己应该羡慕别人家父慈子孝,也不觉得自己在亲情方面有什么缺失的。
他想得到父亲的认可,并不是缘于对父亲的敬仰孺慕,而是一种生来的使命感使然。
他的母亲时常对他说要争气,要让他的父亲喜他,不然这个家就会落到旁人的手中。
努力读也好,在父亲面前表现得事事完美也罢,这些都是为了日后能更好的继承家业。
阮珵远在比现在还小的时候,心里便有了这样的念头。
虽说有些过程与母亲想的不太一样,还好最终目的是差不离。
所以在阮珵来,亲情这种东西,有也好,无也好,并不会影响他。
他正在扮演着一个好儿子,一个好弟弟,让身边人眉目舒展。
对于阮觅,这个与他血脉相融的嫡亲姐姐,阮珵向来是尽量做到以正常态度对待。
但在不知不觉间,他竟然开始期待对方在他面前停下来。
在小林巷时,他着阮觅将阮宝珠抱起,那般温柔地抚摸她的头顶,一贯不笑甚至连个表情都没有的人,一改冷淡,眉眼弯弯。
那一刻,阮珵便问自己,在期待什么
不管她待外人如何,他与她,终究是血脉相连,亲近无比的姐弟,这一点是谁都改变不了的。
这种坚定,仿佛是自己给自己的催眠,是架在空中的高楼,终有崩塌的一日。
只是阮珵没想到会这般快。
中秋那日,他着阮觅冷漠的眼神,着她毫不留恋离开。
心里猛地一下便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消失。
血缘上再亲的人,也有成为陌路人的一天。
站在这里等人时,阮珵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
他分明与阮觅没有什么感情,却会因为一个眼神而不安,甚至眼巴巴地在小道上等人,一等便是一个下午。
换来的不过是生疏的几句对话。
“没事了那我走了。”
阮觅瞅了阮珵几眼,也没从那张绷得紧紧的脸上瞧出来什么,便失了耐性打算离开。
“你”
阮珵欲言又止,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喊过阮觅一声阿姐。
他沉默下来,着前面因为他出声而再次停下来的人,心里有些别扭,尝试三四次后,捏紧拳头终于张开口,“阿”
还没喊出来,阮觅猝不及防转过头,脸上挂着笑,是敷衍的不耐烦的虚假的一张面具。
她似乎突然想起来一般,“有空的话多去你姐姐那边,听说她今日心情不好啊。
你找我没事,那我就先走了啊。”
这个“姐姐”
指的,自然是阮珍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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