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节端起茶壶,给自己续上半杯。
热气烤得她面上痛,她也闻不到茶叶的香气。
“那和尚给你说的,你虽然不信,但是心里被他种了念头。
等你想不明白的时候,这个念头就让你想起业报,深信一切都是你的杀业造成……你就看不到自己的心,只能看到自己的罪;老夫只是不想看你给自己披枷带锁而已。”
“匡扶正道本就要流血,奸佞不死,就会好人横死,世道浊恶。
止戈为武,这是武德。”
沈节说得嗓音沙哑,这话经由在江湖摸爬滚打过的人口中说出来会被嘲笑,但是在这里她必须要说。
“我从没改过,从没忘过。”
柳差泉给另一边的茶杯里续了茶,沈节才现那边的杯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空了。
“最后一件事,你想回去吗?”
话题跳得太快,沈节想了才明白,他在问自己想不想回那个阳间。
想回去吗?
做鬼清静自在,人生最快乐的那几年里相伴的人也在这,没有突如其来的事来找她,没有沉重的肉身没有伤病……有必要回去吗?
云飞会救她,万家的变数在等着她这个倚仗。
如果没有自己,万家这位“变数”
会因此孤立无援死于非命吗?
会的,现在不止一个人想除掉云飞。
死了虽然逍遥,但是她还有没做完的事情,不能这样撒手人寰。
“我得回去一趟,非回去不可。”
沈节说道。
她抬头的时候,什么山路明月江水亭台都消失了,月落之后升起来的是夕阳,她站在草野上,正面对一棵参天巨木。
风吹着野草向四方倾倒着,在她的手脚皮肤上瘙痒。
巨树在夕阳下泛着古铜色的光,这光并不是来自夕阳,而是来自巨树内部。
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在黄泉路上走了一遭,但这里终究不是人世。
世间不会有这样光芒比太阳更盛的通天巨树,树也不会呼唤走到它跟前的人,更不会在被人碰到之后,倏忽变成一盏提灯。
手指碰到那被刀割斧砍伤痕累累的树皮时,夕阳、巨木和草海突然像草纸一般被撕开,坚硬得像石头。
做沙匪的时候有个天生雀蒙眼的弟兄,他说天黑之后自己好比被巨兽吞进肚子里。
便和现在差不多,除了提灯,只剩下没有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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