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些梦一定只是巧合。
裴慎从床上下来,就着夜色,走到盆架旁,用冷水洗了把脸上的冷汗。
这梦的逻辑不通,若这些梦都是真的,那他的皎皎,早在崇安寺事发当日,便应该已经如梦里一般,因为一尺白绫没了性命。
又怎么会有后头的有孕一说,甚至还被荣亲王那一脚踹在了
等一下。
黑暗中的裴慎脸色突变,手里的铜盆也哐当一声砸在了地上,溅了一地的水花。
他猛然想起了去岁里,他将荣亲王威胁张幼漪的对话说给柳明月听时她的反应。
他当时一直不解,为何皎皎会有那么大的反应,甚至惊惧到打翻自己的手炉,险些烫伤自己。
可若是这梦境里发生的都是真的
裴慎心口发寒,他眉骨处的伤口,也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这个猜测,又一次抽痛起来。
只是这一次的痛感格外地剧烈,剧烈到仿佛要将那处的伤口再次撕裂。
裴慎咬着牙站住,伸手去捂自己左侧的眉眼。
他的眼前鲜血淋漓。
不那不是他的血是皎皎的血。
他到他的皎皎,他捧在手心里都怕碰着的人,就那样躺在地上,孤独无助地,痛苦地捂着肚子。
血顺着她的腿流了下来,染红了下裙。
可是荣亲王那个渣滓,在踹了她一脚后,竟还将寒霜拖了出去,然后将大门锁上。
他想要叫柳明月一个人,在这样的痛苦中自生自灭。
裴慎觉得自己几乎要窒息,他到那片虚影里门板在晃动,那是寒霜在撞门。
他想要将那道门锁劈开,他想要提起剑,叫荣亲王再死上一回。
可是他刚伸出手,便从门板中穿过。
“皎皎”
裴慎口中溢出铁腥味,他恨,恨自己只是一道虚影,助不了梦境中的皎皎半分。
他更恨,梦境中的自己,竟然不知皎皎还活着,让她独自历经这样的事情。
而柳明月,就在这场异常真实的梦境里,拖着一身的血,一点点爬到门口。
可是她也打不开这扇门,她手掌上的血印甚至无力地留在了门板上。
等寒霜撞开门时,血早已流了一地。
“我好痛啊。”
柳明月倒在寒霜怀里,眼泪流了下来。
裴慎的背脊一直紧紧绷着,直到这一刻终于绷不住,弓着身子跪在了地上。
他的皎皎,那般怕痛的一个人,为了生下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惨叫了整整一天一夜。
在用力时,因为紧紧抓着身下的被褥,就连指甲也硬生生折断。
她撑着最后一口气,将那个孩子生了下来,拼着性命,拼着流血不止。
可是那小小的一团,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便没了气息。
裴慎身上的衣服俱被冷汗打湿,他直不起身子,他捂着左眼的手,甚至止不住地颤抖。
那也是他的孩子,是他和皎皎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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