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幽森的银光爬进屋里,晏南修双唇紧抿着,似乎经历了难以承受的痛苦。
昏暗的灯亮照着他清晰硬朗的五官,流畅的下颚角反射出色若死灰的微光。
他不知道自己的灵魂飘浮在哪里,整个身躯一点点坠入深渊。
从母妃眉间上那一支箭,再到冷荷绝望的眼神,所有的光彩一点点变暗变成无尽的黑色。
剥肤剔骨般的疼痛,阵阵侵入体内,感觉要撑不下去时,他好像闻到淡淡的荷花香。
晏南修伸出了手,摸到柔软的肌肤,突然手上力紧紧拽住拉入怀中,梦呓道:“对不起……”
计娣华正给晏南修敷着冷巾,来不及反应被他猛一下拉倒在床上。
晏南修整张脸赤裸裸的抵在她的鼻尖,浓密的睫毛下是一张惊慌失措的脸,鼻腔对着她的脸吐着张扬的热气。
计娣华回过了神,正想骂人。
晏南修身子一松,又睡去了。
她想抽回自己的手现被他紧紧攥在手中。
计娣华抽了几下都没抽出来,有几分尴尬。
她气急败坏的看向旁边的唐克邦,“宁王怎么回事,到现在都醒不过来。”
唐克邦无辜的把肩一耸,“高烧不退,受了这么重的伤,精神又过度紧张惊厥所至。”
计娣华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他是干了多少坏事,忏悔了大半个晚上。”
唐克邦一言不,用拇指和食指翻开晏南修的眼皮,看了几眼后意示计将军起身。
计娣华把晏南修的手指一根根掰开道,“真看不出来,人都昏了力气还这么大。”
她刚才分明看到了他眼里一闪而过的脆弱。
啧啧真是难以想象,他也会有这一面。
和平时桀骜不驯,天下唯我独尊的霸气相去甚远。
“看走眼了吧!
男人身体强不强不是看脸的,要不是他身体结实,这次受伤肯定是熬不过去,”
唐克邦拿起晏南修的右手握了一下脉,“身体已无大碍,烧退了便能醒了。”
计娣华愁眉苦脸的看了一眼晏南修,刚才闹了那么一出,他脸色已经恢复到毫无波澜的状态,只有眉头微微拧着像睡着了一般。
刚刚那个脆弱又有些慌张的眼神,似乎不是出自于这张脸。
“隔壁那个醒了吗?”
“醒了。”
唐克邦欲言又止惋惜地道:“那么小,可惜脸毁了,手指也接不上了。”
“你相信他只是普通的渔民?他伤得那么重,硬是把宁王背到了我这里才倒下去,这意志没世上几人能有,更何况南信城悬赏万两黄金!”
“自然不信,”
彦戎推开门走了进来,“宁王身上的箭不是军队里的。”
“有人私造箭羽?”
计娣华听闻毛骨悚然,大赤制箭只有各郡军役可制,民间是明令禁止的,如果说有人偷偷制箭这相当于谋反诛九族的重罪。
“你看。”
彦戎把几截断箭递给计娣华。
计娣华握在手中掂了一下,怀疑地说道:“这不是大赤的箭。”
彦戎说:“这种竹子竹节比大赤的稍凸,没猜错,这箭是岭河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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