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容跳起来:“我去看看。”
高星忙吩咐:“跟几个人去。”
翻过一个坡,歌声可闻了。
高容示意其他人原地等候,自己孤身前去查看。
有家丁不放心:“阿容少爷——”
“他不会功夫,伤不了我。”
前面的山坡多石头灌木少高树,歌声从对面岩石后传出,高容蹲□子,细细辨认。
“九月打铁九重阳,马蹄叩响石窝龙潭,马背驼来古宗铁,祭山祭水启炉房。
十月打铁十月朝,大锤二锤小手锤,铁砧铁钳搭风箱,火不怕旺铁怕烤。
冬月打铁冬大寒,头顶雾露脚踏霜,冰山雪水好淬剑,错过时节少锋芒。
腊月打铁腊梅香,杀猪宰羊来过年,人家过年团圆过,我守炉子添碳忙。
正月打铁正月正,春水冲开百花繁,左手拿起花梨木,右手磨出好剑鞘……”
不用近看了,必是阿筌无疑。
他跑这里来做什么?高容正想出声,却听到歌声一转,成了悲调。
“我喊师傅千万声,师傅你可听得清。
六岁拜在师门前,七岁拉碳不得闲;九岁炉边我坐定,一坐就是三四年;一十三岁抡大锤,铁水碳火烫不怕;披星戴月锻打忙,两年炼成铸剑工。
师傅啊,为何撵我出师门?弟子纵有不肖处,任你打来任你罚。
鲤鱼离水活不成,山茶摘下鲜不久,铸剑工咋能没有师,离开剑邑我去哪边?”
高容一开始还哭笑不得,好好的学艺过程用得着唱大悲调吗?到最后几句才有点明白。
听那边声音哽咽哭出声了,只好退回来。
家丁们也模糊听到些,有心软的还湿了眼睛,眼巴巴看着高容。
高容清清嗓子吩咐:“去回报土司老爷,确实是阿筌。
马上派人去松川坝找阿亮耶,就说找到阿筌了。”
撵出师门,大逆不道的事情啊。
别说剑邑,就是整个金沧,也没有阿筌的容身之地了。
高容又等了许久,谋着阿筌情绪该稳定了,才转回去看,绕过石头却不见人,跑哪去了?
高容忙跳岩石上居高临下,连换几块石头,终于听到北边有金属叩击的声音。
冲过去一看,阿筌撅着屁股在挖石头,旁边的背篓满满当当装着泥巴。
“憨娃娃!”
阿筌没想到背后有人,一个趔趄扑下去,下巴磕在石头上,痛得龇牙咧嘴。
“阿——阿容少爷?”
“憨娃娃你搞什么?”
阿筌按摩着下巴,喘顺气才回话:“阿容少爷说过,茈碧湖是浪穹诏旧属、浪剑发祥地,我谋着这里的泥巴和石头有特别之处,挖些回去试试。”
“挖泥巴?”
阿筌两眼放光兴致勃勃,完全没有刚才痛哭流涕的样子:“我一直考虑不同材质的石头与铁水同炼,有不同效果。
但忽略了炼铁的炉子,您闻闻这些泥巴,再看这颜色……浪穹诏的铸剑炉必定与金沧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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