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到达鄯州城时,本来可以歇一脚补充给养的,却见鄯州一片废墟,已经被战火给毁得差不多了。
只见城内外有许多官兵和百姓正在用架子车运尸体,还有些人在城外挖坑。
众人走到城门口时,看见了一个穿红袍的文官带着一队骑兵走了出来,那文官瞧着薛崇训这边的人衣衫华贵,掏出一张纸来,说道:“你们是兵部尚书张阁老的队伍?”
张说策马前来,喊道:“正是本官?你是何人,在干什么?”
那官儿下马拜道:“下官凉州刺史刘讷,正在……召集百姓埋尸首。”
张说怒道:“陇右道节度使呢,陶安民何在?”
刘讷沉声道:“鄯州失陷,陶使君自觉作战不力,已自裁谢罪了。”
“该死的庸才!”
张说愤愤地骂了一句,“如此重镇竟然被人如探囊取物般攻破,死罪难逃!”
那刘讷入其名,一张瘦脸面无表情,却没好气地说道:“下官收到公文,张阁老是要送公主去吐蕃和亲么?”
张说回顾狼藉惨状的城池,有些尴尬,一语顿塞。
就在这时,一个喊声传了过来:“要搬梯子,你去找副梯子来,把那孩子取下。”
众人闻言回头看去,只见那城墙半腰插着一支长枪,一个尚在襁褓的孩童钉在那里,真不知道是怎么挂上去的。
众军见罢哗然,薛崇训身边那圆脑袋的将领李逵勇的嗓门最大,嚷嚷道:“和个卵|蛋的亲!
把公主送回长安,咱们找着吐蕃军分个胜负!”
那些武将纷纷怒道:“都打上家门来了,还谈什么,打呗!”
张说冷冷道:“光嚷嚷有什么用?打,那陶使君怎地没打赢?朝廷岂能坐视,一切须有安排,战和大计非尔等所能妄言!”
薛崇训道:“鄯州虽毁,但前路遥远,我们先进城歇歇吧。”
张说以为然,传唤那刺史刘讷到城中找处稍稍完好的房子,准备食物等事。
众人便随着凄惨的街道向城中行走,薛崇训对张五郎说道:“叫大伙都瞧瞧异族对咱们干的好事,以后打起来,别他|妈顾着自己怕死!”
众人一边走一边四顾坍塌的房屋、尸体横七竖八的道路,皆尽默然。
那些百姓的尸体,女人基本都没穿衣服,被杀死前尽被凌|辱。
墙角有具女|尸最是悲惨,肠子都从下|身拉出来了,却不知遭遇了何种奸|淫之事,才弄得那么凄惨。
这中世纪的战争完全没有什么人道主义可言,一旦战败,最遭殃的还是平民。
张五郎愤愤道:“我觉得真他|娘|的窝囊,这不都要联姻和谈了,临近还发生战事,吐蕃有何诚意可言?”
带着他们进城的文官刘讷接过话说道:“这几年边境冲突从来没停过,吐蕃人叫“打秋风”
,没事就进来抢一把,特别是秋季马肥之时几乎天天有寇,陇右诸城白天也关着城门……咱们听说要和亲,以为能安稳几个月,哪想到这节骨眼上别人也不给面子。”
薛崇训淡然道:“他们知道大唐内乱,有恃无恐,自然一刻也控制不住。”
第四卷绝域轻骑
第一章鄯州
送亲队伍在鄯州扎下营地修整,正在这里善后的刺史刘讷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批牛羊劳军,倒让众军好吃好喝了一顿。
刘讷也是看在兵部尚书张说的份上才如此上心,毕竟张说是当朝宰相,在中枢能说得上话的人。
于是薛崇训与飞虎团将士便在营地上升起篝火烤羊肉,相聚一场。
这件小事在后来的《新晋书?高祖本纪》上竟也有记载:帝既送亲,军鄯州,将引军而西,刘使君以牛羊犒,聚之城东。
此时薛崇训倒觉得自己成了说书先生一般,在众人吃喝的时候讲故事。
他本来也不想废话,好吃好喝一顿休息,可一开了头,众人便不依,非得让他讲完不可。
他只得说道:“这个班固何许人?抄书小吏而已,他希望立功异域以取侯封,故投笔叹息:安能久事笔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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