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塌的那一刻,重力下沉,纪慎语几乎小死过去。
他合着两眼哼哧哼哧,眼里的水儿止不住似的,没完没了地流。
丁汉白叫这模样激得火大,别说只是床塌了,就算地震也别想让他鸣金收兵。
春日的上午,天空晴成那个样子,他们却匿在这屋里头颠倒荒唐。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羞人的声音逐渐停止,静了。
丁汉白轻轻掀开被角,在纪慎语汗湿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往里瞧一眼,估计上漆包浆才能遮住那些痕迹。
纪慎语奄奄一息:“师哥,我黏得慌。”
丁汉白说:“我打水给你擦擦。”
好话说完必须加一句浑的,“只粘得慌?不是捂着肚子说酸得慌?”
他太过狠心,折腾起来不管不顾。
纪慎语仍捂着肚子,他上至腹腔,下至膝盖,全都酸软得够呛。
丁汉白去冲了个澡,然后打来热水给他擦洗,不能碰,碰一下就哆嗦个不停。
丁汉白有点慌了:“你别是叫我给弄坏了吧……”
他轻之又轻,哄着,挖苦着,说什么都无所谓,纪慎语连吭声的力气都没了。
好半天擦完,穿衣花去一时三刻,再换一套床单才算完活儿。
纪慎语清爽而痛苦,金贵起来,懒洋洋地说:“五云,拿那个竹雕香筒给我瞧瞧。”
丁汉白一愣,行吧,叫他小丁小白也得殷勤地答应。
香筒奉上,价值好几万的顾珏款竹雕香筒,是真品,难怪张斯年嫌玉销记那个不够好。
想谁来谁,老头躲出去大半天,饿肚子等到这会儿工夫,回来了。
张斯年进屋,里间门没关,便进去一瞧。
“反天了!”
他喝一声,“我刚钉的床!
你们、你们知不知道礼义廉耻!”
纪慎语没脸见人,出溜进被子里,奈何张斯年护短,冲到床边接着骂:“六指儿他徒弟!
你好歹也是个带把儿的,居然能叫这孙子弄得床都塌了!
你跟个狐狸精有什么区别?!”
丁汉白立起来:“你徒弟我色欲熏心,满脑子下三路,你吼人家干什么?小心梁师父夜里给你托梦。”
张斯年差点扔了手里的菜,亏他还惦记这俩不知羞的混账。
他真是大意了,出门时只知这屋里颠鸾倒凤,可哪儿能知道他的床板遭殃!
丁汉白饶是脸皮厚也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接下,菜还热乎,而且还有一袋生面条。
今天是他生日,这是要让他吃长寿面。
“师父,伟大的师父。”
他又来这套,“我煮面去,您开瓶酒?”
茅台还剩着多半瓶,张斯年拂袖而去。
丁汉白扭脸将纪慎语扒拉出来,撩开额发看那通红的脸面,讨教道:“小纪师父,面条怎么煮?”
这向来只会吃现成的大少爷第一次下厨房,守着锅,等水沸腾扑三次,掐几颗菜心丢进去,一丢一叹。
他活了二十一年,首次经历这么寒酸的生日。
张斯年问:“又不是小孩儿,还年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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