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徊说不算快,“我们还在那儿滑了两圈呢,北海子的冰真好,没被人糟蹋过,那么大一整块,上面落了雪,踩上去像踩在栽绒毯上似的。”
“然后呢?”
他边束鸾带边问,“怎么没留在那儿看烟火?”
月徊道:“烟火不是在紫禁城里放吗,北海子看得不真切。
我要瞧明白,火星子是从什么地方蹦出来的,连着能放两盏茶的烟火,它的底座大不大。”
其实月徊没好说,她到了北海子,真是一心惦记着回来,什么冰床冰刀,按在她身上,她都觉得没多大意思。
不过皇帝确实花了心思,那块冰面上,被他妆点得元宵赛花灯似的。
月徊也不傻,她懂得一个男人这么殷勤待你是什么道理,横竖小皇帝喜欢她。
一个寡淡了十八年的姑娘,要不就没人喜欢,要被人喜欢,那人就是皇帝,这成就不可谓不大。
月徊起先还觉得自己不配,后来想想,什么配不配的,皇帝不也是两个眼睛一张嘴嘛。
感情这种事儿得讲究你情我愿,许皇帝喜欢她,反正她也挺喜欢皇帝。
喜欢了就得慢慢进一层,皇帝拉着她在冰面上滑行,温暖的掌心,诱惑的眼神,当时满天星辰啊……她看见他慢慢靠过来,那双狐狸般的眼睛微微眯着,一线天光里有金芒闪烁。
她那时候脑子有点儿糊涂,连气都忘了喘,可她知道他要干嘛,他想亲她。
结果就是那么煞风景,她头一件想到的不是娇羞,也不是欲拒还迎,她说:“万岁爷,我没擦牙。”
皇帝愣住了,她看见那双丹凤眼里布满大大的疑惑,然后他扶着她的肩,笑弯了腰。
天底下不解风情者,梁月徊敢数第二,没人敢数第一。
皇帝的理解是她害臊了,可她心里明白,还真不是害臊,她扶着脑袋说:“我头晕,咱们回宫去吧。”
本来就是,大晚上的来西海子,美则美矣,也挨饿受冻。
她一说头晕,皇帝就没法子了,这趟西海子之行还不如什刹海那回,草草地收了场。
皇帝在回来的路上握着她的手,很郑重地对她说,“月徊,朕喜欢你。”
月徊早就知道了,所以他说出口,她也没觉得有多震惊,十分赏脸且用力地点了点头,“嗯!”
皇帝现她的反应和预期的完全不一样,眼巴巴看着她,“那你呢?”
月徊连想都没想,“我当然也喜欢您呀,您看我们在一块儿,玩儿得多自在。
今天怪我自己不长进,要是不闹头晕,咱们能玩儿到子时。”
就是嘴上一套心里一套,敷衍着皇帝,又记挂着回来开导哥哥。
进门见哥哥喝酒喝得小脸儿酡红,她愈觉得事情紧急了。
可是不能慌张,不能单刀直入,得讲究手法。
她挨过去,仰头瞧瞧他,“哥哥,您一个人也能喝得这么高兴?遇上什么好事儿了?”
梁遇说没有,“是屋里太热了。”
可神思确实有些恍惚,他酒量不太好,略喝了几杯,就容易上头。
月徊觉得他有点儿见外,“热您就脱啊,见我回来又穿回去干嘛,我又不是外人。”
确实有些审慎过头了,梁遇哦了声,重新解开领扣,只是没有再脱曳撒,拈了三支香点上,让她向爹娘牌位磕头祭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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