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依赖一下这温柔吧,让这似乎能包容一切怪异、暴虐、离经叛道的温柔给予我重新开始的力量——
我要融入这个世界,我要做个正常人!
“你,愿意吗?”
“好。”
带着无限憧憬与希冀,我大声开口,第一次底气十足地说出这个字。
这个字,那么短,那么简单,却几乎用尽了我全部的力气。
“有鱼,无论遇到什么都不能放弃生命,没有人能弃你,只有你自己。”
看到少年灿然绽放的笑脸,母亲的话与眼前的一幕重合。
此时我才蓦然领会了这句话的深意——
除非我放弃,否则,没有人可以弃我。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岸花明又一村。
只要活着,人生就没有绝境。
此时正值深秋,草木凋零,木屋隐蔽在这树林之后,漫天飞舞的黄叶为那古朴的木屋增添了些许萧索沧桑的味道。
这木屋显然年代已久,原本棕黑的木板经过岁月风霜的侵蚀已褪去色泽,现出斑白的模样来,像花白了头的老者。
走到木屋前,整齐的篱笆映入眼帘,篱笆墙内的石桌上,两个人倚桌而坐,一个是挽着发髻的妇人,一个是刚半人高的男孩。
“母亲,二弟,我回来了!”
走到门口,何箫大声道,拉开木门便走了进去。
只是对还没有想好见面词的我,被这声招呼打了个措手不及。
我一怔,身子僵在原地,而那妇人和小童并没有觉察到我的存在,而是习惯性地应了一声,头也不抬地继续摆弄着手里的东西。
目光从何箫的后背移到二人的手上,油绿的豆角映入眼帘,原来二人正在择豆角丝。
因以前在村庄里生活过,所以对豆角这种蔬菜十分熟悉。
豆角是秋季常见的蔬菜,角片软而鲜,豆粒面而香,因种植起来方便,且一株可结数个,是农家人种菜的首选,唯一的瑕疵是两侧的丝柔韧坚硬,难以咀嚼,所以人们会在下锅之前将豆角丝择出。
曾经与之相似的一幕化作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让我眼圈一湿。
原来那个村庄带给我的,不只有刻骨铭心的痛苦,还有一些已经融入到生命中的,简单的快乐。
不管那快乐里掺杂了几分真心、几分假意,至少对我而言,都是无可替代的一部分。
“母亲,”
见二人一如既往,并没有发现我的到来,何箫再次开口,“来客人了!”
“嗯?”
妇人这才从家务中回神,动作一滞向门口望来。
这妇人的眉眼和何箫有六分相似,若何箫事先没有告诉我他们的关系,光看这眉眼,我也能猜个大概。
“啊,姑娘是……”
目光落在我脸上的瞬间,妇人黯淡的眸中像坠入了一片星光,她动了动唇,欲言又止。
不待我有所反应,她已像在集市上挑选商品一样,将我全身上下打量了个一遍。
“我……”
在妇人审视的目光下,我不由得红了脸颊。
“她是个孤儿,途径此地,和同伴走散了,我见她无处安身,就把她带回来了。”
见我语塞,何箫会意一笑,道,一边说一边放下了背上的药篓。
“哦,是这样啊……”
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妇人道,似有一抹异色自眼底划过,不过定睛细看,却什么也没有。
妇人笑意盈盈,与方才别无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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