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画着的鹤遂,凛冽单眼皮裹着的眼格外阴邃深沉,里面似乎有着与她同样质地的痛苦,只不过他更擅长伪装和不行于色,让别人很难看透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又有着怎样的一颗心。
一副趋于完成的画出现在
周念画笔下。
冷色调。
要素明确:病房,剥裂的墙皮,掉锈的输液架,药水剩一半的吊瓶,病床上破碎感极强的少年,额头上缠着白纱布,脸颊挂彩,鼻梁上一个刚掉痂的月牙疤痕。
少年看向窗外,眼里是窗外的暴雨天,还有被摧残得弯了腰的蓝花楹。
周念在处理细节时,画了输液软管里回流的鲜血,是整幅画里唯一的暖色。
不可谓不精妙,让人一眼就能看见,更加强了画中人的破碎感。
其实鹤遂现在是正常输液的状态,软管里也是透明颜色,并没有鲜血回流。
只是周念画到那处时,临时起意发挥。
旁人总叫周念天才,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在画画上面,周念真的有很多自己的想法和小巧思。
画到鹤遂的上半身时,周念从画板上移开视线,久久注视着鹤遂。
好半晌过后,周念试探性地小声问:“你能把衣服掀起来吗。”
鹤遂眸光微微一凝,没乱动,只是有点怀疑自己耳朵:“你说什么。
掀衣服?”
“嗯。”
周念哭过没多久,鼻音还很浓重,“不用全部掀起来,掀一半就好。”
闻言,鹤遂知道她想画什么了:“你要画我的伤口。”
“……嗯。”
鹤遂这才把脸转回来,深邃目光落在周念脸上,带着点意味深长的味道说:“我不知道你口里的一半是多少。”
周念用手比划了一下:“大概这么多。”
他的眼睛随着她的手势上下滑动,然后一脸平静地说:“对你的大概,我实在是没概念。”
周念:“……”
算了。
周念直接站起来,手里还端着调色板,小拇指夹着画笔,她来到鹤遂的病床前。
掀人衣服这事多少有点让人难为情。
“那个——”
周念用一根手指,指在了鹤遂胸骨下方,“就掀到这里就好。”
“那你掀吧。”
鹤遂懒懒睨着她。
周念一时语塞,哽了下,才声势微弱地开口:“你干嘛让我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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