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坚如金,他心硬如铁。
……
五年后。
晨阳万里,凉州城门才刚打开,一支近百人的骑队,就踩着铺满长街的灿烂阳光,轰隆隆出了城,驶上新近整修拓宽过的官道,向西边而去。
这支骑队鲜衣怒马,旗帜鲜明,威风不可一世,官道上的行人远远见了,都要停在路边避让。
队伍里有两队甲士,有两队差役,官员数名,书吏数名,为首的两人,一人着六品文官袍服,一人着五品都尉甲胄,俱都英武不凡。
午时前后,这支队伍在官道旁的一处驿馆歇脚、进食。
这座搭建不过四载,却已三度整修的驿馆,规模一年比一年大,过往歇脚的商旅也越来越多,通行西域与中原的商贾,面孔五官服饰各异,却都操着一口流利官话。
“今日我等急急忙忙出城,这是要去作甚?”
在院中歇脚的时候,一名年轻书吏问身边的同僚。
“拆迁。”
那名九品录事边喝水边说道。
“拆迁?”
年轻书吏微微一怔,“拆迁需要吴司马亲自出面?对方到底甚么来头,还搬动了吴都尉这尊杀神?”
录事放下水囊,看了看不远处正在交谈的司马与都尉,低声对书吏道:“山那边的一个小部落,只有小几百口子人,硬是不愿服从安排,放弃游牧迁到城里定居,还闹出了流血事件,这才惊动了州府。
至于吴司马为何会出面……你也不想想,拆迁这事一直都是吴司马主持的,向来没出过岔子,如今提拔吴司马的命令都下来了,他不日就要去洛阳走马上任,这等关头,闹出这样的事,他能坐得住么?”
“原来如此!”
书吏恍然大悟,眼神飘向那两队纪律严明的甲士,“这回吴司马连吴都尉都请动了,这事恐怕很难善了。”
“可不是么!
那些游牧的回鹘人,放纵惯了,野性难驯,这回惹恼了吴司马,要是吴司马跟他们谈得不投机……哼,吴都尉那两队甲士,都是他的亲兵,个个身经百战,要踏平一个小几百口子人的部落,还真的不用费甚么力气!”
录事如实道。
翌日,这支骑队到了某处偏远之地的一个部落前。
望着草地中的百余顶帐篷,一向沉默寡言的吴都尉咧嘴一笑,不无揶揄对身边的吴司马道:“这就是你曾今做奴隶的地方?”
吴司马笑容无奈,“正是。”
“那还跟他们谈什么,直接踏平了就是。”
吴都尉一挥手。
吴司马摇摇头,“不可。”
吴都尉嘿然,“这些年为了拆迁这事,你手上也不知沾了多少条人命,何时见你怜惜过这些人?”
吴司马叹息一声,“河西之地不比草原,要长治久安,就得让游牧民族放弃游牧,收其甲兵,发放农具,让他们去种田——学院对河西农事已经改善了许多,朝廷在赋税上又有照顾,务农足够他们吃饱穿暖。
迁他们到城里定居,也是便于管制。
这是国家大策,没得商量,碰到冥顽不灵、武力抵抗的恶徒,自然要采取相应手段。
但那也只针对首恶,何曾不问青红皂白,纵兵踏平部落了?”
吴都尉撇撇嘴,“无趣。”
吴司马笑了笑,“伍长故意这般言辞,不就是为了套我的话?我哪里会轻易上当。”
言罢,策马前行。
部落前,有两帮人正在对峙,吵得不可开交,一方自然是部落里的人,另一方则是前来办理拆迁事宜的官吏。
骑队还未走近,已有官吏闻讯赶来,向吴司马禀报情况,“这些人顽固不化,死活不肯挪窝,我等都把嘴皮子磨烂了,他们也毫不动心,实在是可恶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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