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这个时辰除却近身伺候的圆荷几个,其余下人早就往后罩房去歇着了,院子里也只剩下几个守夜的小厮婆子,各自靠在窗下或坐在门廊边小声说话醒神。
“春容绿浓,去右厢房里找几件厚棉衣出来给守夜的,今晚突然下雪,只怕冻到他们。”
祝春时这几日仔细收拾了厢房里俞逖攒下来的东西,稍微贵重有来历的都登记造册搬进后罩房锁着了,只剩下些七零八碎的东西,以及府里按月发放的琐碎,都堆在右边厢房里。
春容二人应了退下,祝春时才转身进屋。
俞逖正拿着银剪子去剪烛芯,见人进来便放下东西伸手去牵。
“三房的事,且由着他们去,和咱们是没多大关系的。”
因有了这桩事打岔,俞逖也就将方才想的内容尽数抛去,“不管那姑娘要做什么,也碍不着我们。”
祝春时失笑,也不对此发表什么意见,略说了半晌话隔窗看了会儿雪后,也就和人歇下了。
祝春时之后果真不对此事如何上心,等再听到三房消息的时候,已是过了三四日,她正和俞和蕙坐在暖阁里围炉煮茶。
“听说三哥有意纳冯姑娘做妾,但二太太好似不太乐意,冯姑娘也不太情愿,如今正僵持着。”
俞和蕙用了口热茶,漫不经心的开口。
祝春时对这个局面有所预料,因此也不显得惊讶,只是那位冯姑娘的选择依旧有些出乎意料,她回想着当日韦清敏院子里的场景,只觉得奇怪却又说不上来。
“三嫂的意思是?”
“听蓁姐儿的意思,三嫂自那日后就不再管了,任由他们去。”
说到这里,俞和蕙也觉得有些好笑,往日里俞逍夫妻两个说不上一句鹣鲽情深,但举案齐眉总是有的,不成想就到了这个地步。
她作为未出阁的小姑子在这件事上说不了话,但心内悲凉却是免不了的。
祝春时也不好置喙,只能道:“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二太太近来怕是没有闲心,等过了年松下来了,想必也就有结果了。”
“何必呢?”
俞和蕙突然冒出一句来,见祝春时疑惑的看过去,她索性道:“冯姑娘也是正经人家出身,做个正头娘子不体面吗?怎么就非得搅和到三哥三嫂中间来,今日若是三哥纳了她,难道来日就不能纳别人吗,到那时既没有三哥的爱,又置身于府中毫无助力,只能任人窄割,只怕才是苦日子。”
按理来说,这话不该俞和蕙问出口,也不该对着祝春时说,毕竟她们二人的生母都是妾侍姨娘,与今日冯姑娘的处境类似。
但俞和蕙生长在伯府,吃穿无忧,至今最大的苦恼也不过是太太和姨娘都不支持她摆弄胭脂水粉,又或者来日许配给谁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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